杨公公忙说:“是是,大人所言极是,请朱师傅进宫来替梁师傅的正是梁师傅自己,他与奴才说满京城能将翡翠珍珠汤圆做的与他一般无二的只有窈楼的朱建,奴才这才知道的。”
“阿闲,皇上这边交给我,你只管放手去做,皇上是明君,心中自有裁断,不会疑心是你。”
虽说霍燕燕加封皇贵妃,整个皇宫上下都透着萧瑟的阴冷,但遑遑谒都城真正为她难过的只有霍闲和天熙帝两人。
柳敬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朱建身上移开,他看着朱建却对御膳房的管事太监说:“杨公公......御膳房在皇宫,朱建即便是名满京城的掌厨,杨公公又怎会知道他的手艺,据我所知,他此前并未有过进宫的记录。”
然而裴熠只看到霍闲熟悉的背影,他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连
正在此时,裴熠听见负责缉拿的侍卫上前悄声对柳敬说:“刚收到消息,梁政已经死在家中。”
“阿闲,你聪慧过人,可是谒都会算计人心的人实在太多了,你走的路是条死路,我求皇上放你回去好吗。”
家书的一角占了桌上的酒霍闲用袖子擦拭,他望着落笔处的名字,想起了对应这个名字的许多往事来。
那时霍燕燕还小,却也已经明白是非对错,在王妃无故受罚的时候悄悄送过金疮药,还给被罚面壁三日的小霍闲送过点心。
一五一十的作答:“小人名叫朱建,是谒都本地人,家住南郊五里外的朱家村,父母都已亡故,家中只有妻女,小人在窈楼掌厨已有二十余年,谒都不少贵人家中办宴小人都有幸帮过忙。”
裴熠其实并不惊讶柳敬知道这些,方才在耿东拿人的间隙,柳敬身边的随侍短暂的离开过一会儿,裴熠便知道不是偶然。
裴熠处理了手上的军务便匆匆赶来,到世子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等通报便直接进来,听说霍闲将自己关在屋内,便直接过去了。
他远远看见裴熠便敲了敲门,说:“世子,定安侯来了。”
外头的风被带了进来,霍闲觉得那风与三九天的没有什么区别,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桌上放着霍燕燕亲笔写好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的家书,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除了寻常的问候之外便是让人将春日里酿好的荼蘼随进京的商队多带一些送到世子府。
她死于异国,闭上眼睛之前身边唯一的亲人就是霍闲,这种亲人骤然阴阳相隔霍闲并非第一次面对,幼时的那场变故他恐惧,害怕,哭的歇斯底里,而今他却只觉得空落落的,皇权的斗争霍燕燕从来都是知道的,但她不曾参与过,她在谒都没有可依赖的靠山,没有人将她的荣宠当一回事,她在皇宫既没有至交,也没有仇怨,因此霍闲就连发泄口都找不到。
听他稳声作答,裴熠视线不觉看向他,看着确实不似没见过世面的市井小民,柳敬又问:“你不是宫里人?”
霍闲在灵堂中足足将自己关了两个时辰才接受这一切都不是做梦的事实。
她虽美艳,却也不是雁南王样貌最出众的女儿,她毅然而然的踏上和亲的路。
跪在一旁观察局势的御膳房管事忙解释道:“大人,原先宫里负责做这道点心的梁师傅受了风寒告了病假,奴才是情急之下才去窈楼请的朱师傅。”
霍闲的耳畔被一声声的阿闲环绕,他的视线也有些模糊,在阴风里看着虚空处怔愣,浑然不觉有人已经站到了他身后,仿佛那些“阿闲”还犹在耳畔,沉浸在那些叮嘱与担忧里,他觉得胸口处堵得有些喘不上气。
裴熠再见到霍闲的时候是在贵妃丧礼之后。
天熙十六年五月初八,孝和皇贵妃薨逝,辍朝二日,大内以下宗室以上此二日穿素服。
“你想离开雁南,我有办法,和亲有什么不好,听说大祁的皇帝兼具才貌,而且当雁南的郡主也不见得比当皇帝的妃子好。”
“阿闲啊,你还瞒我到几时呢,我早就知道你来谒都是为了查清当年王妃离世的真相,你凭一己之力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查到呢?姐姐护着弟弟又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上一次进宫霍燕燕准备的酒便是荼蘼,霍闲从未在霍燕燕面前说过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然而每次他进宫霍燕燕都会事无巨细,就连摆放的花都是他随口一提夸宫人养的不错的品种。
阿京一直守在门外,他从没有像今日这样看到裴熠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过。
裴熠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而他们刚问出梁政,人便已经死了,这只能说明,梁政知道了什么而被灭口。
天熙帝给霍燕燕加了谥号,尊为皇贵妃,可人没了,一切荣宠都成了史官笔墨下的寥寥数笔,在漫长的历史长河里留下这轻描淡写的一笔。
第114章 死生
案子交给刑部在查,天熙帝连着几日夜不能寐,他的身体底子本就不好,霍燕燕骤然离世他思念成疾,竟然生了场大病。
里头的人似乎没什么反应,待他要叫第二声的时候,被裴熠拦住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