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刺青(3)

    他有掐虎口的习惯，据说有镇静止痛的效果。估计是真有用，别人都这么讲。

    “初中开始的吧。”

    “还好香。”

    “昨天和罗懿吾做了吗？”

    只有从她随手挽起的头发里滑出的泛黄发丝滑过缪言的脸颊。

    贺月洲比缪言要高，瘦。

    “纹虎口那边。”

    缪言冰冷的指尖碰到她后背的肌肤，蝴蝶骨突出又冷傲。

    “你为什么纹他们？”缪言答非所问。

    缪言看见了她腰上结痂的娑婆叁圣和她手臂上大片的淤青。

    但说实话，他感觉不太明显。

    冷风穿过窗户吹在贺月洲几近裸体的上半身，但她抖都不抖一下。

    “缪言？”她的声音不算好听，像退潮后干燥的腥咸沙砾。

    “楼上玩手机吧。”罗懿吾一屁股坐在他的工作椅上:“你的宝贝男朋友纹什么呢？”

    ……

    顺着墨蓝色的痕迹，纹身枪一针一针刺进殷延虎口处的皮肤。

    她趴在窗边抽烟，矮桌上的酒瓶已经空了。

    缪言转头看了一眼殷延，发现他表情没变，正准备骂回去，殷延说话了。

    又瘦又高，身上套着男士尺码的卫衣卫裤，单薄，也很不合身。

    “当然。”

    看什么呢？

    听到了脚步声，贺月洲没说话，转头就和缪言对上了眼。

    “你怎么看上殷延的？”

    她转身就把烟头丢进了烟灰缸，从沙发的边角捡起她皱了的衬衫和内衣。

    是疼痛的恩典。

    贺月洲的右手好像不太能动，因为她单手脱的卫衣。

    罗懿吾接过纸看着一纸鬼画符，舔了舔牙齿:“这什么意思？”

    罗懿吾左右反复看那张设计稿，暼了殷延一眼:“这么丑你忍得了它在你身上？”

    罗懿吾转椅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啧，知道了。”

    “我猜你见到我应该很好奇。”

    贺月洲的内衣被缪言扣好后，她立刻转身低头凑近缪言。

    缪言哦了一声便上楼了。

    听不见清脆的鸟鸣，闻不到馥郁的花香。

    “你转一下照着它刺就行。”缪言把纸递给了罗懿吾。

    “用眼睛看上的。”

    贺月洲的眼睛很亮，亮得犀利。

    缪言轻轻蹙眉，微笑抬头:“你想泡我吗？”

    贺月洲拿起内衣套上，转过身把头发撩到一边问缪言:“能帮我扣上吗？”

    “你一直抽烟喝酒吗？”缪言无意猜测她为何知晓她的姓名，这本身就没意义。

    “如果你看到她在喝酒就把她酒给扔了。”

    “烟鬼的嘴都很臭的，你知道吗？”贺月洲对缪言说，“但我亲过他。”

    缪言像温水，那贺月洲便是冷铁。

？”

    她到底在看什么？

    “说过。”

    “背得动他们吗？”

    “MY  DIONYSUS。”殷延插了一句。

    “家里人供养他们。”

    罗懿吾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带殷延去刺青的椅子那边准备开工，缪言问罗懿吾她能不能去二楼看看，罗懿吾点了点头。

    她们的距离足够让缪言闻清贺月洲身上的烟草味有多劣质，足够让缪言看清贺月洲胸前的肌理，更足够暧昧化她贸然的靠近。

    贺月洲，清晖古月落沙洲。她素净的模样几乎和烟酒沾不上半点关系，可她就是染上了，还染了很久。

    贺月洲把烟头碾灭在窗户外的白墙上，那边已经黑了很大一块。

    缪言能看见她高挺的鼻梁，夹着纸烟葱白的手指，和浅粉色嘴唇里吐出的烟雾。

    “和你说起过贺月洲吗？”

    “你好漂亮。”贺月洲微微侧头俯在缪言脸颊旁嗅了一口。

    贺月洲换好裤子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沙发的软垫。

    殷延抬头的时候，眼神掠过那个楼梯。

    冬天有什么好看的？粗劣的树干和树枝还是脸蛋冻得通红的行人？

    缪言坐了过去。

    她轻柔的声音像飘浮在空气里的羽毛。

    “背得动怎样，背不动又怎样？”

    “他来了吗？”

    “楼下。”

    贺月洲扣完了衬衫的扣子，站到缪言面前:“该轮到我问你了。”

    没想象中那么疼，密集落下的针尖和渐渐融进他皮肤的文字只让他觉得奇异又神圣。

    双腿随意地交叉，她就那么趴在窗边认真观望窗外的景。

    贺月洲慢慢站直:“可以吗？”她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刺青，拿手触摸它结痂后的粗糙，随后拿起黑色衬衫套上，单手扣扣子，她眼神不在缪言身上:“殷延配不上你的。”

    她实在不把缪言当陌生人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