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为自己欣慰,她只觉得爹爹如果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无比心疼失望。老朱当晚就在夫人房里歇下了,两床被子,小心翼翼地睡在夫人旁边。
马夫人本是装睡的,等听到老朱的鼾声,才长叹口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随便披了件外衫,打算去院子里透透气。远看着孙姨娘屋子里灯火通明,想必是兄妹重逢,彻夜长谈吧。马夫人本想绕开的,却见前面迎来了一个身影,“姐姐,是我!”孙姨娘的声音,温婉恬静,此刻却很让马夫人奇怪。
马夫人勉强笑了一下,“怎么,要找大王吗?他已经睡下了,我本想让他去你屋里的,他却直接睡死了。”“不不不,我没有,我是,,我哥哥说的话。。对不起,应该早点告诉姐姐的,我从一开始知道就在担心,没想到真的是。。”马夫人摇摇头,“算了,这都是上一辈的事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吗。”马夫人见孙姨娘沉默不语,轻叹口气继续说道:“你哥哥今天让大王有点生气,但还是个忠厚正直的人,我想大王也不会亏待他的。”
话音未落,就看到孙姨娘直摇头,直接拉起了马夫人的手。马夫人有点错愕,孙婉向来守礼,从来不是个冲动的人,可这时却紧紧攥着马夫人的手,双眼真诚地望向她,“姐姐,我不是来为我哥哥要什么封赏的,我知道您夜里肯定会心里难受,一直在门口等您,只要您舒服一点,您就算让大王赶我出去都行。我实在是,实在是对不起你。”孙婉的声音越来越弱,甚至带点哭腔。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看看,你倒哭起来了,你都给大王生了那么得人疼的小朱桉了,我还怎么赶你出去?你让我被人骂吗?”孙婉继续摇头,“姐姐,我进门也有几年了,虽然我是个姨娘,但您一直对我像亲姐姐一样,还那么关爱小朱桉。您辅佐大王,管理后院都是那么地得体,真的让我很敬佩。姐姐,我家已经对不起你,我又承蒙你这么多年照拂,以后我就算是做牛做马也是愿意了。”
马夫人看着孙婉,没有说话,她自认挺能看懂人心,此刻倒也不是怀疑什么,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孙婉说她做的那些,她只认为是自己的责任罢了,倒没有想要什么报答之类,就是今晚爹爹的事情让她确实有些不甘和怨气,尽管她无比清楚这些和孙婉并没有什么关系。寂静了一会,才听马夫人幽幽叹道:“孙婉,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是真的羡慕你,不只是因为你还有亲人。可能我老了吧,很多都厌了腻了。既然你今晚跟我坦白说了,我也跟你坦白了吧,我估计你也知道我和大王经常吵架,后院前朝什么的。当年我很年轻,嫁给他就想着多杀点元军,也没想到最终能坐上这吴王夫人。你也知道我爹爹是什么样的人,我怕是从根子上就不适合做个贵夫人,不像你温柔顺从,是个做夫人的好料子。但我们毕竟还有六个孩子,我还是他的正妻,太多太多相关了。”孙姨娘有点吃惊,怔了一会说道,“姐姐,我绝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的。其实我,我一直很敬佩您跟大王争执,尤其是遗孀改嫁那次。我,我在家就被父亲管的很严,现在也只是个姨娘,我不敢不顺从啊。”月光下,马夫人笑了笑,“我当然知道你是个守规矩的人,我也知道你是个嘴巴严的人,才会跟你说这些。做牛做马吧,倒不用了,你还年轻,帮我好好伺候大王就行了。不瞒你说,我的身体实在不能再生育,桐桐那次太凶险了,我也老了累了,不合适了。”“姐姐没有老,姐姐只是”“好了好了,你不用哄我了,你还有个任务呢,你聪明又细心,这事交给你应该是最妥当了。你也知道这院子里人会越来越多,我这时不时的还要跟大王吵吵前朝的事情,这后院的事儿我哪里管得过来呢?还都是些心细的姐妹们,我要是不耐烦处理地凶了,非得有几个恨死我不成。可这么多人还是要有规矩不是吗,我看啊,只有你这么得体的妹妹唱红脸合适。你放心,就算有人对你不满,只要你占理,我定会护着你的。”孙婉点了点头,郑重地应下了。马夫人回到房里,睁着眼睛躺在老朱身边,看向房梁,说不清内心里乱糟糟的情感是不是释然之类的,只还是觉得很累,像是好不容易把紧缠着脖子的圈绳拉出点空隙,却死活挣脱不开。另一厢里,孙姨娘也是一夜难眠,向来谨小慎微的古贤女,倒要操起管人的心了,对她来说,并不算是个好活,但她既然认了这个姐姐,自然也要为姐姐分忧了。
Notes:
《胜朝彤史拾遗记》
贵妃孙氏,陈州人,父和卿,以仕元偕妻晁氏,至常州家焉。元末兵乱,妃父母相继死,独长兄瑛有材干,辞家远游,久未归。妃年十叁,随其次兄?避兵江都。将以次北还,而江都城陷,?又死。元帅马世熊妻得妃,育为女,年十八,未字也。上求有容德者纳宫中,人或以妃告,及按果然,遂纳之。妃敏慧端丽而娴礼法,言动皆中矩。高后尝谓上曰:“古贤女也。”妃痛无外家,间一请上,求兄瑛所在。久之,得瑛,官参省。上即位,册贵妃,位冠诸妃上。妃佐高后相六宫事,高后以慈,妃以法,皆相济得治。洪武七年九月癸未(一作庚寅)死,年叁十二。上震悼,赐谥成穆。妃无子,只生四女。上命周王?肃主其丧,服慈母叁年,皇太子诸王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