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钰虽负了伤,但与般若教众联手合攻,来势依然分外凶猛,而戚朝夕竟能不落下风,他孤身对上一众黑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只是持剑的手惨白僵硬,手腕的绷带还是上次江离给他包扎的,此刻已被鲜血全浸透了,点点血珠滴落。
尹怀殊狠狠瞪了他一眼,满心不甘,可比起他,教众更听信宁钰的命令,剩余的黑衣人彼此响应地打起尖锐的呼哨,按原定计划散作几队,分从不同方向迅速撤离,尹怀殊牙关紧咬,只得就此作罢。
“形势已变,撤!”
留了江离站在原处,心急如焚,他看出了戚朝夕在自我逼迫,压榨潜能,发挥出了远超平常的功力,更知道他为何如此。
戚朝夕攥着江离腕子的手仍没松,靠在他的肩上,缓缓地吐出口气,低哑笑道:“一生能有一次以命相搏的经历,倒也不赖。”
戚朝夕并没有看他,只是眉头皱得更紧,道:“我来对付他们,你留在这里调息,不准动手。”
“我……”江离刚开口,戚朝夕已足不沾尘掠了出去,整个人鬼魅一般穿梭在黑衣人间,他身影极快,剑也极快,而黑衣人们散开了些距离,再形不成合围之阵,对上全力以赴的戚朝夕,难有招架之力。
秦征面沉如水,一踏脚蹬,腾空翻身跃起,追入了红枫林中。
正在这时,远处一声破风乍响,携着隐隐马蹄声靠近,袖手观战的尹怀殊惊忙闪避,一支箭划过他的肩膀,带起一蓬鲜血,深深地钉入了枫树中,他诧异回首,只见林外远远地奔来一队人马,白衫青纹打扮,皆为青山派弟子,为首者正是沈慎思。
江离看着他血色尽失的侧脸,又急又气:“你放开我!”
宁钰轻笑了声,封住了伤口的血,便提剑杀入了战局。
黑衣人哆哆嗦嗦地抓住锦囊,见他确实有放过自己的意思,口中千恩万谢,爬起身飞快逃了。
“哪里逃!”秦征催马要追,马身刚动,缰绳就被旁边的沈慎思给扯住了。
宁钰朝戚朝夕和江离一拱手,笑得意味不明:“想不到左护法与江少侠一对逢场作戏的假师徒,竟这般情深意切,今日多谢指教,我们改日再叙!”
话音方落,他已带着尹怀殊闪身远去,飘然一如来时。
“你……”江离瞧见他手臂缓缓淌下一股殷红的血,是方才被自己的剑气所伤。
见此情形,戚朝夕一直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身体一晃就要栽倒,被江离眼疾手快地抱住了。
宁钰收剑退开,发号施令的倒是果断,捂着伤口的尹怀殊脸色当即变了,扫视纷纷退下的黑衣人,怒道:“不准退!戚朝夕已是强弩之末,此刻不拿下他的人头,还待何时?”
戚朝夕的掌心滚烫,甚至没控制住力道,紧得人腕骨发疼,他把江离往身后拽,结果没拽动,只好一边紧盯着对面的宁钰,一边开口:“你不听话。”
“大哥,我们跟上吗?”跟在其后的三弟沈端行问道。
令人意外的是,沈慎思旁边还有一位熟人,手中握着长弓未放下,正是那虔城的秦征。
却见秦征并没有紧追,而是拦下了一队最末的那个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丢在了吓瘫在地的黑衣人身上,道:“把这个交给尹怀殊,告诉他,我叫秦征。”
宁钰早就眼尖地看出了他腕上有伤,舍弃了奇诡多变的剑招,改用严瀚堂主刚强悍猛的刀法路数,一次又一次与他拼力对斩,否则,他腕上的伤口也不至于撕裂得这般厉害。
沈慎思道:“秦大侠,般若教尚有余力,肯自行退去是最好,我们救人要紧。”
这时沈慎思一行人方到了林中,下马问了沈知言那一行江湖人的去向,留下几个弟子帮忙,便继续赶往支援了。
戚朝夕压抑着剧烈的喘息,没作声,抬剑再度迎上宁钰的聚力一击,不由得退了两步。
可戚朝夕攥住江离的手丝毫不松,江离若要强行挣开只有对他出手,简直毫无办法,急得快要疯了。
江离瞳孔骤缩,哪怕会惹他生气也顾不得了,直接冲了上去,青霜挥出,距戚朝夕最近的几个黑衣人顿时身首异处。不等下一招出手,戚朝夕左掌为刀向他削来,江离不敢还击,随即被牢牢攥住了手腕,难以动弹。
“护法冷静,撤离的时机才是切不可失。”宁钰一身狼狈,却还悠然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在空中一个旋身,衣袍翻飞,化去了他的攻势,接着将他圈在怀里,手臂用力,把他给稳稳地压回了原地。
沈知言所说的转机,等的援兵,终于赶到了!
江离欲上前帮他,可眼前又浮现他为了拦下自己,被剑气割得鲜血流淌的手臂,一时间提剑也不是,放也不是,进退两难,分外煎熬。
《长生诀》的反噬一直在江离体内作祟,不过平时较为缓慢,不大明显,但当强行催动了心法,获取的力量越多,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强,相应的,眼下他少耗一分内力,过后就会少遭受一分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