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ao养祸shui 第77节

    “什么也没有，我连坐也未坐。难道你信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却不信我？”席泠渐渐蜷起手指，回想虞露

    “问你什么？”席泠检阅着写下的文章，还是不抬眼，嗓子轻飘飘的，不经意的态度。

    一位饱学之士，在官场得靠钻研逢迎立足，要为百姓担当，手段却得靠贪墨。在这是非难分，清浊难断的世道，好似谁都不干净。皆把淤泥糊满一身，泥泞的骨头里，还有几分良心，谁又能估算？

    第72章 碎却圆 (二)

    席泠正在屏风后头的换衣裳，闻听这冷的嗓音，台屏上头望过来, “谁惹得你不高兴？”

    踅入屋内, 一反常态，箫娘只当没瞧见他，坐在榻上盘着腿儿坐她的活计，对着炕桌一盏昏昏的灯，连眉眼也不抬。席泠顺道由正墙底下的香案上拿一盏灯过来, 一并点上，“这么暗, 眼睛如何看得清，仔细扎了手。”

    席泠头一回听见这些风，不免郑重了两分，“谁传的这些话？”

窸窣响，“这七万，我拟一份批文，你充作筑堤的使用，今年务必要动工。下剩的银子，一年一年我再想法子给工科使用。”

    席泠这才有些后知后觉，正思想，箫娘将他手臂晃一晃，“到底如何？你们究竟在那船上做了些什么？”

    她就不信席泠连她生气也没听出来！于是又歪回去，重将针线篮子端在炕桌上忙活，也不问他吃饭没有。她这里暗堵了半日气，再从花雕的罩屏里看，席泠已写满了两页纸。愈发怄得她不行，十分用力地把个针线篮子翻得窸窣作响。

    “你不是说没有不高兴么？”

    席泠极轻地笑了声，怆然里透着无所谓，“等有人查起来再说。先别管往后，且顾眼前，你先叫工科那头预备着，等我过两日拟定批文就动工。”

    烛光在她下巴上打着细细的哆嗦，好似她抖着下巴在哭。席泠叹了口气，朝她招手，“过来。”

    “你还有脸问我？”箫娘端起腰，一下涨了气焰，“你外头去听听，如今你与虞露浓的闲话，传得满世界都晓得了！说什么你们中秋私会，两个人亲亲热热地在一个船上，遣散了下人丫头，阖了窗在舱里做见不得人的事！你上回讲就是同她说几句话，我倒奇了，说话就说话，孤男寡女关窗户做什么？只怕不是说话那样简单！”

    席泠把那页纸规整地摞在一边，向椅背上翛然倚着，“那你说说为什么不高兴。”

    “我扎了我的手, 与你什么相干？”

    席泠把腿颠一颠，歪着眼嘲弄地笑，“讲吧，再不讲，我可真就不问了。”

    “我还发蒙呢！午晌我想着去给绿蟾递咱们喜宴的贴，走到她屋里，她跟前那丫头拉着我反问我这些话。我这些日在家一向忙咱们办喜的事情，哪里得空外头去走？我问她，她说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只我蒙在鼓里！说是秦家娘儿们几个中秋那天，也包船夜游，偏巧就在船上瞧见你与虞露浓，什么她们都瞧在眼里了！”

    箫娘嗔怨一眼，凄凄楚楚地低下去，“你中秋那夜在虞家的船上，到底同那虞露浓做了些什么？”

    篮子里的线团与碎布头始终是软绵绵的动静，响得不彻底、不惊心！她一股脑跪起身，“砰”地推开槛窗！凉风灌进来，透着一丝寒意，将窗扉刮了几个来回的“咯吱”声。

    “我早讲过了，就是说了几句话。”席泠想一想，箫娘倒不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便把额心微蹙，“怎的又想起来问这个？”

    怄得箫娘跺了跺脚，“问我为什么不高兴呀！”

    席泠看这态度，想了想，便不过问了, 换了件黑缎圆领袍踅出来, 一径到那头书案上坐着。不一时箫娘就听见研墨的声音, 歪着脑袋一瞧, 人家已像没事人一般提笔作文章了！

    郑主事举目不定，看着他孤立的背。他第一看见，就认定席泠是个彻头彻尾的读书人。他看得不错，但心里却有些为他唏嘘——

    箫娘乜他一眼, 把针线乱着收在篮子里, 一鼓作气地将篮子搁到一边, “没有！你哪只眼见我不高兴？”

    箫娘险些跳起来，一把夺了他手上的纸张，拍在案上，“我就是不高兴了！”

    月移中天, 玉楼风迁，一更天色里，席泠适才沾露归家。一径到望露院中, 见上头廊灯婆娑，只西厢里亮着灯, 并无一点声息。

    郑主事沉吟片刻，稍显顾虑，“老爷有为民之心，可只怕引火烧身呐。四十多万白银，应天府可没有，户部又不批银子，您这事情办起来，倘或有人追问银子是哪里来的，怎么开交？”

    席泠仍旧俯首在案，看也没看她一眼。终归是箫娘捺不住了，捉裙走过来，在书案前挂着脸，“你怎的不问我？”

    这态度，倒成了箫娘无理取闹。要叫她憋在心里，她可是憋不住，可叫她说，她又不想轻易给他个痛快！于是就睨着眼，与他对峙着。

    比及箫娘一溜烟坐在他怀里，才暗骂自己是个软骨头！可为时已晚了，她偎已偎在人胸怀里，再要骨头硬.起来，只怕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