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了。”程嘉悦苦笑着应道。
“那天…你把我认成谁了…?”
“……”
不仅是一年前,叁年前那一天的任何一个细节她都无法忘记,即使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它已经成为过去,那些记忆还是化作每一晚的噩梦,令她无法入眠。
“哐当!”
金属落地的声响从昏暗的隔间听来显得有些诡异。
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水流声,门内的人屏住呼吸,她小心翼翼地触碰隔间的门,推开一条细缝。
阳光照不进窗内,天花板上微弱的白炽灯光闪烁着,门外人背着光的侧面轮廓在她看来有些模糊,那人似乎在洗手,视线下移——一片刺目的血红,水压被开到最大,清澈的水流在经过她的手腕后沾染了血色,血水从洗手台蔓延至地板,在空中溅出猩红的水花,这些眩目的色彩在黑暗中交织成一幅美丽又残酷的画。
瞳孔骤然缩小,十五岁的程嘉悦失去平衡地向后倒,原本开着的隔间门同时关上,发出不小的碰撞声,在狭小的隔间里清晰可闻。
“你看到了吗?”
看清楚对方的正脸后,她说不出预想之中解释的话。
“回答我。”
不同于往日里清亮温柔的嗓音,取而代之的是令她感到如坠冰窟的寒意,仿佛沉入无光的深海,浑身都在发冷发颤。
鼻间涌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耳边除水流声之外,她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
“我…没有…”
她惊惧地向后挪动,不敢承认自己所见。
面前的人走进隔间,破旧的木门顺势关上,所处之地又一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微凉的手心贴上她的脸颊,那滚烫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下颌流至脖颈,她在自己耳边轻声道:“当做没看见吧…好吗?”
听到好友气若游丝的声音,除却恐惧外还有担心,她颤巍巍地站起身,同时主动道:“我…我陪你去医务室…”
只不过下一刻,她在自己脸颊上停留的左手向下移,直直掐住了自己的脖颈。
“唔!”
面前的人还在逐渐加大力度,本就在屏息的她此时完全呼不上气,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本能下抓着那只卡着她脖颈的手,自己的手上也因此沾满了血。
“不许说出去,听懂了吗?”
那人就和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不但没有松手,连语气都没有任何起伏。
意识模糊的她只能拼命点头,等到死亡的威胁远去,靠在墙边的她又一次跌倒在地,张开嘴狼狈地大口呼吸。
窒息产生的生理性泪水断了线般的流下,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擦,脸上却也沾满了脏污的血。
窗外的雷雨声隆隆作响,如同在那之后每一个伴随着噩梦的夜晚,那天的她没有想到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所以…我们真的长得很像吗…?”宋溪浔不安地拔合笔帽,目光呆滞地看向身边的人。
“嗯?不是你的原因啦…是我自己那段时间总是出现幻觉,”程嘉悦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轻笑着说道:“不得不说…是有一点,可能漂亮的人总是相似的吧。”
“你不恨她吗?我知道她对你做过的那些事…”
她摇了摇头,目光朝向窗外的星空,平静地继续道:“恨…或许也有过吧,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过一段喜欢她的经历吗?”
“…记得。”
“其实啊,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什么?”宋溪浔怔怔地反问。
“嗯…很惊讶吗?”程嘉悦看着她的反应,解释道:“大概是初二的时候吧…啊不…初一和初二的时候都是,倒不如说我们的关系就是在那件事之后急转直下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什么…”
“我不知道,”见身边那人情绪失控的模样,她无奈地打断道:“她没有再给过我任何提起这件事的机会,很明显,那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这个秘密,所以才会有以后的那些事。”
宋溪浔愣了半秒,不知所措地自责道:“对不起…我…”
“不用对不起…”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溪浔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吧?我猜她应该不会主动和你说这件事。”
察觉到对方默认了自己的话,她叹了一口气,回想道:“她那段时间太反常了,突然变了个人似的,连学校都很少来…啊,先不说这个…”
“这是…”宋溪浔疑惑地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药膏。
“洗完澡后涂一下,会好的快一点。”程嘉悦眼神示意她拉链拉到下巴的外套领口。
“…谢谢,”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苦涩,她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此时的情绪,低下头小声道:“我先回寝室了…”
“好,再见。”
“…再见。”
一走过拐角,忍耐许久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她停在五楼的楼梯口,泪眼朦胧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