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羽轻颤,凤烨缓缓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贺昭。
贺昭身着金黄龙袍,坐在榻边,手虚按在凤烨胸口处,垂眸凝视着他,数不清是这些天中的第几次用内力为他疗伤。
贺昭容貌俊美,紧实的身材被合身的龙袍勾勒得更为诱人。深邃的眼眸这样认真看向他时,竟好似缱绻。
凤烨心跳加速,喉结上下动了动,抓紧寝被,偏头躲开贺昭的视线。
他四肢皆被金链束缚,内力却没被封印,在体内缓缓运转着。
身上的伤口已几乎全都好了,胸膛那里最严重的贯穿伤也近乎愈合,只隐约地痛,更多的是痒意——是贺昭没封他内力,且耗费大量内力为他疗伤,才可能好得这么快。
凤烨不禁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艳丽的容貌更为生动美丽,心中再次涌起难以压抑的奢望。
他习惯性地想去摸胸前玉坠儿,金链随动作叮叮当当地响着,却摸了个空,凤眸颤了颤,缓缓转头对上贺昭的视线,强作镇定道:“烨恭喜陛下登基…烨随身的东西,陛下可否还给烨?”
贺昭看着凤烨带了些祈求的眼神,心思电转。
他给他处理伤口时,看到他在胸前贴身戴着一个小巧的玉坠。玉质虽好,却被摔出了裂纹,不算什么珍贵之物,与他凤国皇帝的身份很不相符。
如今醒来后,凤烨不问为何会被禁锢在龙床上,反而问随身之物,强忍慌乱,却掩饰着不点明是要那玉坠儿…
更重要的是,那玉坠儿竟也有些眼熟,好似与他有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哪段记忆。
凤烨身上有好多谜,贺昭想知道谜底。
但凤烨从不受宠的小皇子,一步步踩着夺嫡的热门势力登上皇位,凭的是智谋过人,极擅操纵人心。若直接问他,必然得不到真实答案,反而落了下风。
不过,那玉坠儿,就是现成的依仗。
贺昭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以内力为凤烨疗伤,在这次疗伤完成后收回手搭在榻上,看着凤烨越发藏不住慌乱的神情,不动声色地问道:“随身之物?可有什么格外重要的?”
凤烨勉强弯了弯嘴角,故作轻松地说:“不过是一些小玩意儿,想是入不得陛下的眼。”
“朕还以为错扔了什么,不重要便好。”贺昭淡淡地说着,视线中凤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睁大的凤眸里满是痛苦与悲伤,纤白的手指抓紧了胸前的纯白里衣,还没好全、越发清瘦的身子脆弱地颤抖着,唇角下压着溢出压抑不住的呜咽喉音。
贺昭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就连之前被剑刺穿时,凤烨眸中情绪纷乱,但也是浅笑着的,如今却为了一个玉坠儿…
看着凤烨难过、脆弱如此的样子,贺昭的心也再次莫名泛起阵阵涩痛,竟有些不忍,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如果这是凤烨的精湛演技,只是这位智谋过人的男人的又一个计谋而已,贺昭想探究他的真实情绪。
但如果是如他所愿,试探出了凤烨的真实情绪,贺昭又宁愿这只是他装出来的而已。
贺昭垂眸压下矛盾的心情,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自怀里将那个玉坠儿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递到凤烨面前:“你要找的可是这个?”
凤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切地伸手去拿,却只抓到了贺昭合拢的手。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情绪大起大落之间再无心思能伪装什么,又怕贺昭真的把那玉坠儿给扔了,只得在他面前完全展露自己的情绪,卑微而恳求地说:“这玉坠儿对我意义非凡,极为重要,是我自小贴身佩戴到大的唯一一样东西,求陛下给我…”
贺昭将凤烨眼中的情绪看得清清楚楚,心知这是继续试探的极好机会,但却压抑不住地心思纷乱,若继续下去,在他面前怕是会落了下风。
犹豫几瞬,贺昭却还是凝视着凤烨说道:“朕有一问,你答,朕便给你。那天朕曾问过你的——为什么?”
偏偏是问的这个…可这怎么能让他知道呢。凤烨与贺昭对视着,眼神中满是挣扎,咬紧了唇不发一言。
贺昭看着凤烨的神情,心软地都不像他了,怕再待下去什么都问不出来、且会把玉坠儿给他,那就失去了一个极好的筹码。
他起身欲走,却被凤烨紧紧握住手腕拉住了。
贺昭是能挣脱的,但还是顺着凤烨的力道回头看向他——
凤烨被金链禁锢在榻上,冰肌玉骨,青丝凌乱,薄唇红润,凤眼潋滟,渴求而挽留地握住他的手腕,妖精般笑着说:“因为,我心悦陛下啊……陛下留我一命,可是亦对我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