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姨的生意忙不过来,偶尔冬子也过去瞧瞧。但,自己的事情更多,有些顾不上。
老陈烧烤的字,还是爹爹以前题的,当时那是他笔力真健的时候,所以,是不可重复的。这字,经过放大,再印到硬木上,请武汉开门的师傅雕刻烫金,整个牌子,足有两米多长,非常醒目。现在用红布包起来,准备前挂上去,请领导剪彩时,再揭开。
他们有的骑着三轮车,有的开着小货车,此时的燕子,才明白,以前听说的“四门六座”,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存量社会的一切规则,看起来牢不可破,但只要增量社会一近眼前,一切逻辑都改变了。
还有针对这些临时来的外地的装修工人的生意,比如卖二手鞋子衣服的,把收来的旧衣服,只要有八成新的,洗一洗,十元二十元卖给工人们,很受人欢迎。
冬子这里装修的速度,比别人开始得早,所以,结束得也早,现在,已经进入到搬家具的进程了。
时间,不论对生命,还是对事业,都是最宝贵的资源。传承,其实就是时间长度的扩展,一切的意义,都包含在时间这个维度之中了。
这就好比一个水潭,当外来活水突然加大时,波浪翻滚起来,没有一个浪花不会参与跳跃,不管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
只要挣钱这希望的火苗一升腾,大部分平时所谓的懒人,都会躁动起来。
这事,冬子专门请教了爹爹。爹爹一句话,提醒了冬子:“你觉得,北京烤鸭店,只卖烤鸭吗?东北饺子馆,就只有饺子?”
“收旧家具旧电器旧车子,换钱!”喇叭下面连上了蓄电池,可以自动喊一整天,喊的声音也是自动录入的,根本不需要你的肉嗓子费劲。
当然,不知道哪里重新开张的汽水厂,以“老钢厂”为品牌,给人一种假象,好像原来容钢的汽水又复产了。卖西瓜的,盒饭的,散装酒的,生意也不错。
而餐馆的厨师,也是从四川请过来的,过几天就到位。齐老爷子的面子,攀枝花司徒弟子的支持,及刘大老板的响应,足足要来五个各色厨师,简直可以办一个川菜大赛了。他们各有所长还是小事,他们甚至包车,把开业时的食材作料都带来了。
在装修期间,是不封街的,因为装修成了后,整条街要对机动车封闭,形成步行商业街区,所以,上面规定的装修时间是固定的。如果你不在三个月内装修完毕,以后拉材料的车子进不来,就不要找上面麻烦了。
所以,这三个月,简直是捡钱的黄金岁月,不管是附近的还是外来的施工人员,做生意的人员,甚至平时看不起的一帮群体,也在发财。
有闲不住的,也搬些靯袜在路边用塑料布一摊,居然也有生意。至于卖锹、锤、起子的,生意当然火爆。只要你离他足够近,就有市场。这就好比,美国淘金潮中,卖工具的与卖食品的,注定要发财。
装修的老板,因为是拆迁户,钱来得容易,所以,出手也就大方,这相当于财富的溢出效应,打湿了所有参与者的心。
茅塞顿开。只要有烧烤,以其为特色菜之一,就可以叫老陈烧烤,既不改传承,工商税务的名称也可以不动。如果中断这个传承,那你只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就没有文化内涵了。做有意义的事,这才是冬子最终的追求。
这是一个店名,也是一个商标,还是一个记忆,那就成了传承了。
当然,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两位师傅,一位红案为主,一位白案为主,
没有人天生懒,懒的人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他懒成了习惯,习惯了的东西,懒得改变。这种人,你可以说他无可救药,他自己却算是乐在其中。另一种情况是没看到希望。做啥啥不中,干啥啥赚钱,久而久之,造成努力无用的假象,也就懒了下来。
但如果说只卖烧烤,叫老陈烧烤行,但如果还要卖菜,那就好像不太符合内容了。
楼下的餐馆装修已经出来了,老陈烧烤的牌子暂时还没挂上,只有冬子与燕子看到过它的真容。但是,工商的,食品监督局的,税务的,发的奖牌子,都用铜牌子压字,钉在了门边醒目的位置。而专利发明证书、营业执照、健康许可证,都制作成放大版本,在室内大堂的柜台后,有一个专门的橱窗展示。
因为,装修其实是一个费衣服的行当。油漆沾了洗不掉,鞋有水泥了就废了。
关于店名,倒也想过好久,以前想,既然要做综合性餐饮,那就得叫什么酒店,什么餐馆也行。那叫什么呢?叫老陈酒店?老陈饭庄?都不对。毕竟,老陈,即冬子的父亲,生前并没有开餐馆,那只是他没有实现的理想,并不具备传承性。
武杰倒来过好多次,因为这条街,有好几个地方,要装变压器,那是他们工程部的事情。当然,供电此时发挥了独家经营的威力,他说哪里要因施工停电,哪里就干不成其它活。所以,到处有人给他说好话,到处有人给他敬烟请酒的。武杰倒是有钱人家,并不贪图别人的小好处,但故意顶撞他的人,他可能还是要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