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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两人心思的不可琢磨到心知肚明,从身体上的各种试探到动作上的不可描述,他们很自然地过度到了那个巅峰状态。那不是旷达了,几乎可以叫做放旷。
别人是恃才放旷,他们是凭着年轻。热情在与寒冷的江风对比中,产生某种奇怪的刺激,车辆的减震都有点受不了呢。
年底,或者春节,要结婚,这样的事,已经在他们父母的催促下,变成了某种行动计划了。
此时的容城,已经从各类繁杂的小心思中达到某种共识。市场归拢了人性,赚钱的机会突然到来,人们的追求也明晰起来了。
在街上,装文艺的成了小众,而体现金钱数量的一切,成了最新的时尚。
这个过程,对许多人来说,是痛苦的。尤其是对一些收入不再迅速增长的退休老人来说。过去,有人写得一手好字,被人夸,有人养得一盆好花可以得奖,有人烧得一手好菜,被人需要。如今,好像这一切,都在开始贬值。自己一生习来的特长,如今都没意义了吗?
许多人,开始怀疑过去自己走过的人生,倒底还有没有价值。
你以为自己的字写得好,有人就会问两个问题:你有葛校长写得好吗?他写了金字招牌,你能吗?或者这样问:你觉得,你写出来的,与电脑打出来的字,哪个更正规?
写字的没话可说了。
养花的人,在秋天的菊展上,已经完败给园艺公司了,自己再也不敢在后人面前夸耀自己厉害,甚至有个别人,恨不得把花盆砸掉。这种人,只不过是叶公好龙,他追求的不是花的美丽,而是得奖后的那种虚荣。
好厨艺当然会受到家人的欢迎,但你也不敢说大话了。毕竟,老婆子反问一句:你有老陈烧烤做的好吃?你就没办法回答了。
所有专业吃饭赚钱的手艺,打败了一切的业余爱好。让许多通过业余爱好取得尊重的方式,变得不可行。
为此,一些抱怨的声音开始起来,在葛老校长出来转路时,就碰上了一位退休老师。
“葛校长,你说说,现在的人,只知道钱,像我们过去,唱歌跳舞的,栽花种草的,写字画画的,都觉得没意思了。这个社会,是不是越变越差了?”
这是一位过去业余爱好很丰富的老师,曾经是各类业余场合非常活跃的人。他比葛校长小十岁左右,当然,在退休老师的活动圈子里,一直是享受着赞美的人。
“不一定吧?如果说变差了,你怎么活得那精神?”葛校长总是笑着说话。
“我都要神经了,还精神。你晓得的,我过去喜欢参加活动,但现在,活动的老人们,越来越少了。年轻人也不羡慕我们了,说我们没钱吧?”
“不一定是钱的关系,也许,你的业余特长,被市场代替了,是不是呢?”
“校长说的也有点道理。”这位老师不得不承认,葛校长是了解他的人。自己以前会这会那,除了有人夸奖以外,甚至还有些家长,想请他教孩子们。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水平,不可能教孩子的。但是,现在,几乎没有家长会请他教孩子了,话都没这样说的。现在街面上,许多专业学习的人,办了各种培训班。
学美术的,有专业的美术老师,收费虽然高,但培训正规。学音乐的,学舞蹈的,也是一样。一旦自己的专业,可以带来收入,那就没有业余选手的机会了。
但是抱怨还是要继续的:“葛校长,人觉得,如果人只是为了赚钱,那就没什么意思了。起码,人的追求,应该是丰富的,立体的,全面的。这就像一个建筑,需要各方面的柱子撑起来,才立得住,对不对?”
“我一般不把人比作建筑,我喜欢比做有生命的树。灌木需要各种枝条,而大树,只要坚强它的主干,我是这样想的,不晓得对不对。”
葛校长没直接批评对方,但这个话,还是说得明白。都是老师出身,当然明白对方的含义。
真是一个好比喻。如果把人生的过程比为建筑的话,那是没有生命的,没有比喻成树来得好。更何况,葛校长后面的演绎,就更为精彩。
灌木,才需要各种枝条藤蔓的支撑与缠绕,就像你有许多业余爱好,却没有自己的专业,那你只能长成灌木。但如果你有专业,就不需要那么多的业余支撑了。业余的东西,如同附着在大树上的藤蔓,有它,会变得好看,但没有它,也不影响大树长高。
当你把主干长得强壮与笔直,你才能够成为立得住的大树。
当今世界,随着社会化大生产在市场中走向极限,分工也就越来越细密,你所拥有的专业就会越来越精,但也越来越窄。而人确实是立体的,但这种立体,只能是你自己体味的东西,你自己丰富的东西,与社会生活无关。
社会只承认你专业分工的东西,这是潮流,个人可以不满,但那只会增加你的烦恼。如果要幸福,你就得旷达。
其实,幸福感,有可能与生活方式的丰富程度,关系不大。在某种程度上,与专一度,反而联系更紧。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