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嫉妒便是癫狂的开始。
令人极度癫狂的还有极致的爱与思念。
拿到密阳宝典的段星变本加厉地窝在自我打造的招魂屋内。
他虽然天赋异禀,有着鬼魅一般的邪气与机智。
但是在这座如高山一样巍峨的宝典面前,他就像蚍蜉撼树般,只能愚公移山地一层一层地学习、消化、精进着。
他太着急了,着急到想要剑走偏锋。
岩浆
蒋溪不知何时来到了秦淮河畔,一池春水胭脂色,烟笼寒水月笼纱。
蒋溪有些慌张,他从未想过这么快就可以回到金陵。金陵是他的故乡,他的童年,更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锦瑟微澜棹影开,花灯明灭夜徘徊。踌躇的还有他这颗近乡情更怯的心。
他忐忑地在沿岸漫步,满心的慌乱,突然间他发现,他被严丝合缝地包围了。周围的人似是都对着他露出诡谲的笑容。慢慢的,那些笑容别拉扯扭曲,逐渐变成了人垂死前的狰狞。
生命之力被迅疾地抽离,熙熙攘攘的人群登时如冬季的树叶,浩浩汤汤地枯竭殆尽。
蒋溪蓦地站在了鲜血与骨骼聚成的死人堆里。
昔年那种天崩地裂无法承受之感汹涌来袭,蒋溪想运功发力逃离这尸海,却发现自己内力尽失,毫无反击之力。
他痛苦地抱着头,下意识地叫喊着:“救命!小蝴蝶救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在生死攸关之时叫的是胡迭,而不是爹娘、师父或者是师叔。
或许人只有在垂死之际,才能直面内心的最渴求。
蒋溪绝望地叫喊着,内心的绝望感如漫天的海水,将其无情地淹没。
他想着要不就这么去吧,这样窝囊地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至于那些为他牺牲过师父、师叔,只能说他们眼拙,看错了人。
他时而唾弃着自己的懦弱,又时而为自己的无能找着无耻的注解。
然而,下一秒间斗转星移,苦涩的海水蓦地滚烫煮沸起来。
蒋溪慌忙间四下望去,登时泪眼婆娑。
天翻地覆间,有一朝思暮想的身影娉风玉立在万簇烈火之上。
那火焰诡秘厚重,载着那身影,笃定地前行,将汹涌的绝望湮灭消弭。
蒋溪认出了那是谁,拼命地叫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焦急地挥舞着臂膀,召唤着那个身影。
须臾间蒋溪已经回到了春暖花开、无忧无虑的百花坡,噩梦一场,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
那个身影不再前行,而是裹挟着滚滚的火焰,倒退着,朝天际而去。
“小溪子,你要勇敢一些。”那身影发出若有似无的声音,轻柔地如生在风中。
泪水遮挡住了蒋溪的视线,他拼命地挥手,却连一丝风都没有抓住。
他撕心裂肺地发出风箱般的嘶鸣,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有着千刀万剐的嗜心之痛。
“蒋公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蒋溪蓦地醒来。
睁眼只见周馨染正在泪流满面地摇晃着他。
“蒋公子,你可算醒了,你……你”
蒋溪见周馨染“你你”了半天,就知道自己肯定丢人现眼了。
他强行地迅速压抑着内心,竭力地平复情绪,擦了擦满脸的冷汗:“我做噩梦了而已。”
周馨染点了点头,拿着手帕擦着蒋溪额头的汗。
蒋溪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过帕子:“周姑娘,我自己来。”
周馨染登时怔在原地,起死回生的苍白脸颊上浮起些许红晕。
那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