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蛇真君一面盤坐著修練,一面輕聲說道,"雲瀾你到底是誰,你既然有本事將糖貽化作替身,當初怎麼會被抓?"
靈蛇真君大約知道鎧甲顏色與他們的等級有關。從前厲南茗身著一身閃閃發亮的銀甲,那樣的銀甲他曾在天帝壽宴見龍太子穿過,他居然完全沒懷疑厲南茗正是龍太子本人。那樣的銀甲只有歷代龍王會穿,有個名稱叫做龍鱗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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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每一件事都有跡可循,並非我口出狂言。"
他索性下了屋頂,走出客院。
"那位高人插手這些事早就成了慣例,我的父君母神為何不願意生下凌菲,用了最殘忍的方法打掉孩子,後來兩人慘死在凌菲手裡。"
這群人的身上戴著黑色鎧甲,只有開口跟靈蛇真君說話那人的鎧甲顏色不同,是黃銅色。
然而這些事除了問雲瀾本人,誰也不知道。
這回換成女子指責大師,"你為何派人暗示靈蛇真君凌菲與裴清關係匪淺,是為了讓靈蛇真君主動挑起戰端?哼,說起來你暗害我們也不是頭一遭了,白蛇真君之死敢說與你一點關聯也沒有?"
大師答,"即便如此,又如何?這大千世界本來什麼都有,若有高人願為她受,那也是她的本領。"
這些話女子根本就聽不下去,"朋友之義,你非但不施以援手,還讓白蛇真君陷入困境,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才好。"
當時在小國,龍騎兵聽命於厲南茗,靈蛇真君有事便交待給厲南茗去做,所以靈蛇真君
可如今天色越來越晚,雲瀾不敢多待,於是同樣躡手躡腳地回到客院。他在客院外待了一盞茶時間,見沒有異狀才回了房。
大師聲音沉肅,"如何與我有關?我在小國送出靈骨給駱萍兒,轉眼間駱萍兒被白蛇真君吞噬,我那具靈骨也被白蛇佔為己有。倘若我從來不曾贈出靈骨,白蛇真君難道也能憑空得到?他在祈雨舞中殞落,是他的決擇。"
就連雲瀾也只當女子剛才那句話是推諉,誰知女子下一句話炸得他們頭昏腦脹,"那位高人插手的難道只有我們姊妹之事嗎?如今的天帝真的是你哥哥瀟川嗎?你從小疼愛的弟弟錦柏為何背叛了你,設計你與梵香離通姦?爾後你找了錦柏一千多年,三界被你翻遍,為何你找不到錦柏?瀟川為何而死?"
瀾聽見大師主動指責女子,"你生為蛇神,為何要憑自己喜好殺了二十餘人?"
雲瀾掀開被子呼了一口氣,那個維妙維肖的糖人飛回了雲瀾腰側的錦袋裡。他脫了外衣,窩進被子裡,唯那錦袋緊緊抓在手心。
大師又言,"你這般滿心憎恨,對上凌菲如何能贏?"
女子口齒伶俐,"我是輸是贏本就與你無關,說起來我腦袋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清晰。青雲,你總是感嘆我身在局中,不知因果。我卻能清楚的告訴你,凌菲能贏絕非她心計綿密,而是有位高人一直在幫她,否則她造下的血債早就應該償還。"
雲瀾嚇了一大跳,這女子居然是先知者!他頓時想起大師告訴他的話:先知者看到的未來未必會成為真正的未來。
這兩個問題兩個答案雲瀾恰好都知道,大師本來不必捲入蛇族姊妹之爭,卻因為他閃躲不了。
靈蛇真君的鳳眸閃過精光,"你當初給向克鐸替身吃的糖貽真的是糖貽嗎?"還是向克鐸說了什麼不該說的事就會變成見血封喉的毒藥?
夜色漸濃,如墨般濃厚的樹影搖曳,那沙沙聲響從四面八方傳來,靈蛇真君一聽就知道有人來了,他停了修練,站了起來。有種不妙的預感浮上心頭,他在這裡等著一個人,可是來的卻是一群人!
這一連串的質問後面是一片死寂,雲瀾等了許久都不見他們再說話,房門緊閉,可以想見那兩人依舊在房裡對峙著。
靈蛇真君不知黃銅色鎧甲的來歷,只知物以稀為貴,這人在龍騎兵中定有話權。說來也巧,這人靈蛇真君也認得,"西河,別來無恙。"西河正是娶了圓圓的新郎倌。
一出客院一群人團團圍住靈蛇真君。靈蛇真君一眼掃過,這群人每個人他都識得,他們認識了將近十年,裡頭甚至有個人的婚禮是小殿下主持的,小殿下不只給了嫁妝,主婚當下還褪下了一只金鑲玉手鐲給當時的新娘圓圓。
走出來一名壯碩的男子,抱拳說道,"靈蛇大人,許久不見。"這個人寬額星目,五官卻意外的柔和,一頭過腰的褐髮紮成了長辮子,雙耳帶著銀環。這銀環正是龍騎兵的標誌,這群圍住靈蛇真君的人各個都這麼裝扮,也不做遮掩,意即他們不怕靈蛇真君識破他們的身份。
那女子不慌不忙地答,"我殺二十人而救數百人,如何?淮鷹派本該派出更多人追殺我,因我而死的就有將近百人,其餘則捲入我與凌菲相鬥而死。如今因我狠辣的手段,令大部分的人退卻,撿回一條小命。"
雲瀾的個性謹慎小心,也有急智,可以說是十分聰明的一個人,可是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他哪裡知道靈蛇真君整夜未睡,都待在客院的屋頂上,一路看著他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