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声念出了他的名字,苏杭在旁边接话说:“是他了。他是云顶董事被边缘化的成员,33岁,是继承了祖辈的财产一路走到今天。他是今年刚回国,在此前一直在英国攻读法学学位,是个不争不抢的性格,他要买你来掩饰自己是同性恋的身份。只是有一点要委屈你,他养男宠,明面上,你可能要被招进去做奴下奴。”
“那岂不还是为奴?”我嗤之以鼻。
“他跟我保证了,只要你进了他的门,对外保守他的秘密,尊重他养的那些个男宠,本本分分的。他会想办法在几年后帮你做个假身份离开。”苏杭煮好了饺子,坐下来分装了两个盘子,一份放在我面前,一份他开始狼吞虎咽。
看来,我现在终于配得上跟他一起吃饭了。原来所有事情都是一个本质,束手无策了,压不住了,上位者才会跟下位者谈判。
他一边吃一边用手翻找着那堆材料,抽出一张纸放在我面前,这是一份陆泽音写的保证书,上面有他的手印。我看到了,但还是难以信任,问苏杭:“整个云城都是云顶的董事会控制,不是法制,他写的这个东西,能有多大意义?多大保障?”
“只一件事,你就能同时要了我和陆泽音两条命,你把这个东西交到董事会,无论真假,陆泽音和我都是吃不了兜着走。”苏杭头也不抬的说。
“按照云顶的规定,你今天坐在这儿跟我吃饭都是错的,我还为你私自联系了买家,随便一件事,大事小事,都够你也置我于死地。”苏杭继续说着,手里的筷子夹起一只饺子。
我看着他,持续的犹疑着。
他很无奈,把饺子送到嘴里咽下去,皱着眉头看着我,说:“你可以持续的怀疑下去。但我们,真的没有第三条路了。人不是因为值得相信才选择相信的,有时就是只有先相信了,才看到了结果。”
好像,我也确实没有其他选择了。
“好,我答应你。”我觉得这是我说过的最艰难的一句话,就好像我没得选,也只能这样相信了。
“那我们现在就进入合作关系了。”苏杭伸出一只手等待我握住它。
我想了想,握了上去,很用力的摇了一下,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我自己的力量。
自那之后,我进入了他安排的作息和练习,人前,他找各种调教师给我上课时,我按照云顶的规矩跪着面对苏杭,人后,我和苏杭变成了完全的平等关系。他对我的调教,让我感到他是在努力把我训练成一个老道的演员。我感受到的恐惧渐渐消失,哪怕是那些最残酷的训练。苏杭在调教我时依旧会戴着手套,甚至有一次在调教后,我问了他为什么。那次,他告诉我,他也害怕对碰过奴有依恋的感觉和占有欲,戴手套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他,眼下的这个女奴,最终会是别人的东西,不能留恋。
那段时间里,我从未听到他再和那个叫小柔的少女通过电话。早晚请安,对调教师的那些规矩全部免了,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达到那个考核的要求。这种目标明确,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让我渐渐有了对生活的掌控感。
那些洗脑的女奴守则,苏杭还是会命令我一遍遍的背,但作为奖励,他还会教我一些别的事,有时,他会偷偷带一些书籍给我。我记得有一个晚上,我练了一天的体能课,那天我经历了地狱一般的训练,苏杭找了最会训练体能的调教师给我上课,我跑了人生第一个五公里,因为最后一公里实在跑不动,那位调教师拿着一条散鞭在我的前胸后背留下了四五条淤青,当我带着伤痛躺下的那个晚上,苏杭给我上了药,拿起了一本《句子不是唯一的水果》读给我听,那个时刻,我感到书中的字里行间像是要把我看穿。
那个晚上,苏杭读了一句让我记了一辈子的话:“我渴望有人暴烈地爱我至死不渝,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永远站我我身边。我渴望有人毁灭我并被我毁灭。世间的情爱何其多,有人可以虚掷一生共同生活却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命名是艰难而耗时的大事;要一语中的,并意寓力量。否则,在狂野的夜晚,谁能把你唤回家?只有知道你名字的人才能。”
他合上书,关灯,转身离开我的玻璃房间,就在他彻底离开前,我低低的唤到:“苏杭。”
他停住了脚步。
我忍住哽咽问他:“我会有一个名字的对吗?”
苏杭转过身来,在黑暗里,我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凝聚在我身上。
他用缓缓的用很郑重的语气对我说:“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