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玥玥放下电话的时候,感觉一颗心似乎要迸出胸腔。她手抚胸口,用这种徒劳的方式压住心跳。
她的一名同事经过,见程玥玥满头汗水,惊讶地道:“你生病了吗?”
程玥玥道:“估计是低血糖。”
同事到座位上抓了一块巧克力,道:“以前没听说你有这个毛病啊!吃一块就没有问题了。”
程玥玥用力撕扯巧克力外包装,却始终扯不开。
同事道:“我来吧,你血糖有可能很低,手一直在抖。”
吃了一块巧克力,程玥玥来到偏僻处,打电话请了假。她乘坐电梯下楼,与那个恶魔万秀交往的噩梦般的日子如走马灯一样闯进了她的脑海中。她紧紧抓住电梯内的扶手,这样才能站稳。
张小舒手拿程玥玥的登记照打印件,与来人核对之后,迎上前去,如老熟人那样自然而然地伸出手,面带微笑道:“我叫张小舒,在江州刑警支队工作。你别紧张,我们找你只是了解情况。”
“了解什么情况?”程玥玥努力地想要笑,肌肉却不受控制,如戴着面具一般僵硬。
张小舒温柔地道:“上车吧,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就到刑警大楼吧!这样最不受打扰。”她按照事先计划,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很自然地用手扶了扶程玥玥的胳膊。
女警如此亲和,程玥玥稍稍心安,不过听说要到刑警大楼,又紧张起来,道:“为什么要到刑警大楼,我没有做坏事。”
江克扬则扮演成熟稳重的老警察,道:“我们请你协助调查,协助公安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你不是坏人,只是受害者。”
他说话时非常注意观察程玥玥的表情,程玥玥听到“受害者”三个字时,眉毛明显打结。这种表情显示出人内心极度烦恼和忧郁。从医学角度看,慢性疼痛的患者经常会流露出这种表情。
这一段时间,江克扬时常跟着侯大利去调查走访和观看审讯。侯大利受到张小天启发,开始注重研究调查对象在接受调查时显露出的微表情,还时常和江克扬讨论。江克扬原本就有“神眼”之称,在识人上有一套,研究微表情之后,他的水平也提升很快。在实际运用过程中,他的水平不比侯大利差。
看到程玥玥眉心打结,江克扬的信心变得更强了。
“我没有听明白。”程玥玥挤出些笑容,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张小舒拍了拍程玥玥的肩膀,道:“你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很容易紧张,一紧张就难受,心跳加速、气短、颤抖、流汗,甚至整夜焦虑,是不是?”
身体症状被眼前的女警一语道破,程玥玥想要反驳,说了两句,声音细得自己也听不清。
张小舒道:“我是山南大学医学院毕业的,等谈过话后,我给你推荐一位心理医生,缓解一下你的精神压力。”
程玥玥低声道:“不用。”
乘电梯来到支队设在底楼的询问室里,张小舒道:“你喝茶还是喝咖啡?”
程玥玥从来没有到过公安局,在她的想象中,公安局刑警队是阴森恐怖的地方,乘车之时,脑中甚至出现了电影中看到的老虎凳画面。到了询问室,她惊讶地发现房间布置得如同单位的会客室,墙上居然有字画,还能喝咖啡。
询问室原本只有矿泉水和茶水,咖啡是张小舒特意为程玥玥准备的。她并不知道程玥玥是否喝咖啡,只是从简短的资料中直觉地认为程玥玥应该喜欢喝咖啡。
按照计划做好铺垫以后,江克扬准备发问。发问前,他下意识地想了想侯大利审讯和询问时的方式,这才不慌不忙地道:“按照询问的要求,有一些问题我们必须问,请你理解。”
法定程序结束之后,程玥玥仍然紧抱咖啡杯。
江克扬进入正题:“你是否认识万秀?”
听到“万秀”这两个字,程玥玥的脸色顿变,洒了一些咖啡出来。
张小舒温柔地道:“程玥玥,我们是了解情况,会为你绝对保密。”
程玥玥下意识地喝了一口咖啡,结果,牙齿碰得咖啡杯“咔咔”直响。她缓了一会儿,道:“我认识万秀。”
江克扬道:“你和万秀是什么关系?”
程玥玥断然否定道:“我们没有关系。”
江克扬道:“真的没有关系吗?这个很容易调查,希望你能说真话。”
程玥玥咬紧嘴唇,道:“我们曾经谈过恋爱,后来就分手了。”
江克扬道:“分手的具体时间?”
程玥玥道:“去年秋天,11月初。”
江克扬道:“2009年10月7日,你摔断了手,是在这事发生以后分手的吗?”
“是的。”程玥玥眼中闪过一抹痛苦的表情。
江克扬敏锐地捕捉到程玥玥一闪即逝的异样,道:“家暴时,孩子在场吗?去年10月7日晚,你的孩子刚满6岁。”
程玥玥满脸惊恐之色,咖啡杯砰地摔落在地。张小舒拿了些纸巾,递给程玥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