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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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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帝早就简化了大部分常礼,于是蓝蔚不必叩头,就在谢祯一步后弯腰躬身,推手拱在胸前:“陛下。”

    长宁帝点了点头,视线在谢祯身上停了片刻,“嗯”了一声坐上了车。谢祯这才直起身,跟了上去。蓝蔚没怎么随侍过长宁帝,还好今天负责出行的是汤醴,他来到蓝蔚面前,不露痕迹几句话几步路几个微妙的牵引,就把她带到了合适的队伍位置。

    但蓝蔚都没在队伍里站热,不知道那对父女在里头闹什么别扭,长宁帝的内侍李诵竟下了车朝她过来,说了句:“皇爷有请。”

    这个下午就是从这儿开始不对的,蓝蔚悔不该应,就是说就算是女朋友邀请,都不应该答应她来搅浑水的,并相信但凡是谁发现车里只会有长宁帝、太女殿下和自己,都会如此。

    上车时的气氛格外诡异,长宁帝扭头看向窗外,面色冷淡,又还暗藏愠色,谢祯也扭着头朝另一边的窗外看着,父女闹别扭得如出一辙,可不好受的是无妄之灾的蓝蔚,从她被叫进来被长宁帝不温不火问了两句废话后,车厢里就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到底发生什么了?

    蓝蔚猜不透。

    蓝蔚能作为调和剂的作用大概只是长宁帝逼谢祯开口的法子,谢祯实在受不了蓝蔚哀怨的眼神,终于一边解释了之前的事情,一边向长宁帝提出了追问:“父皇以为‘纵使案牍劳形政事烦神,也要着力权衡皇相,此次拜访不能免之是浅显的道理’,但即使如此,何不若祯代视之?”

    长宁帝视线回转来在谢祯身上停顿了一下:“你回宫去,李诵——吩咐停车。”

    这样的举止也许可以看作是天子雷霆,谢祯之前追问的恳切忽然都带了点不怎么属于她的惊慌,而蓝蔚觉得自己的脑子大概是麻了。

    惶惶然到麻酥,连带着视线都有些飘忽,本不该失礼的眼睛已经盯到了长宁帝脸上,他的表情比谢祯还要莫测得多,竟然看不出生气的端倪。

    谢祯已经跪在了地上,虽然有些措不及防,但仍然是有反应的绝不至于像蓝蔚瞠目结舌:“父皇……”

    “既然不懂,就回去看着。”长宁帝举起手一挥袍袖,甩出了很大的声音,这时蓝蔚才终于感觉雷霆的电光与火花随着爆响落在了车厢的地板上,地板上跪着的谢祯,终于垂下了头,难得一见的颓丧。是颓丧,而非害怕,尤其她仍然跪在长宁帝面前,没有放弃此谏遵命回宫的意思。

    蓝蔚看着长宁帝,长宁帝看着谢祯。这位文士却非朝臣出身的开国皇帝,如今已是中年之末,但却不减青年时儒雅风度,只是经历二十年高位,则不带笑意就显得不怒自威。

    蓝蔚看过长宁帝在朝堂上的几次震怒,一怒而有伏尸,那确实可怕,就谢祯受过的皮肉之苦而言,长宁帝也绝对称得上暴戾。但这一次,蓝蔚看到长宁帝在盯了谢祯许久后,表情忽然缓和下去,喉间动了动,说:“起来吧。”

    蓝蔚忽然意识到自己本该在谢祯跪下去的时候跟着拜才算不失礼藐圣,不过刚才气氛太吓人,现在反应过来又已晚了,只能憋着呼吸一动不动假装自己透明算了。

    长宁帝的命令显然出乎谢祯意料,她微微仰头,但没站起来,长宁帝便加重了语气:“膝盖又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谢祯虽为跪姿却依然挺直的脊背忽然一抖,她抿着唇站起来,然后在长宁帝眼神示意下坐回位置上,蓝蔚可以感觉到她情绪突然起伏很大,大概她缺这位“严父”的关怀太久,连这一丝温情都能感动得她稀里哗啦。

    这大部分是蓝蔚对长宁帝的偏见以至于她使用了并非事实的“稀里哗啦”来表达自己对谢祯的恨铁不成钢之情,其实谢祯除了突然连表情都多了几分恬静以外,倒没有太多反馈。

    “不可能平白无故再三阻挠。”长宁帝终于以还算能商量的语气开始说事儿。

    “胡惟庸野心昭昭,行事已近专横,女儿只是以为,父皇独自前往其‘老宅’,实在应加小心。”连蓝蔚即使不是知情人,都看得出来谢祯没把话抖干净,长宁帝就更是“哼”了一声。

    “我等你等了一天了,从劝我小心身体到小心安全,都是虚的,还是不说实话吗?”

    谢祯闭了闭眼,慢慢吐出一口气:“耳闻汤醴部,近来查名册有缺员,上直卫也大抵如此;胡惟庸的老宅位于城最南,不是官员聚集之所,连富商也未必喜欢,附近空旷,宅内却高树成围。只此两点,昨天连夜查证,并无实据,依父皇教导,就不该行状犹疑,但实在……”

    “那怕是我少教了你一点,”长宁帝微微皱了下眉,“叫你不行状犹疑,不是叫你不疑。你是要做皇帝的人,天下什么人什么事你要是怀疑了,就有权利除之尽之,担心什么无实据?”

    谢祯这次是确实很吃惊,尤其今天的长宁帝没有直接棍棒相加,还把话说得清楚,她就恍然明白了:“您是有意使他骄纵,那父皇意在的是哪位沛公呢?”

    这段对话对蓝蔚来说信息量有点大过了头,不是说她听不懂,但实在不该她在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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