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时曾见过的健眉虎目的男人,那个清秀、斯文,自称是林烨学弟的男人现在都在何方,他都不曾知道。
在这亿万生命中,个体渺小如沙尘,每个有自己的来处也有自己的去处,林瑾瑜不知道他曾爱过哪些人,又被哪些人爱过,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历经苦痛。
对此,张信礼让他不必想,因为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林烨、宁晟凯、王秀、拉龙、陈回,甚至高武、赵武杰和邵荣,人人都历经苦痛。
就像林瑾瑜曾让他读过的、余华最广为人知的那本《活着》,尽管生命不可避免地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痛苦,但我们还是要活着,因为生命来到世上本就是为了经历磨难,有磨难才有体会、才有感知,才有快乐悲伤,一切情绪。
生命生生不息。
……
……
两年后。
“准硕士张信礼,张哥!我的小张哥!我的大张哥!”
并不寂静的春天里,许钊那嗓门丝毫不减当年。二十四五的人了,做起事来仍风风火火,街边柳树刚发的芽都快被这一嗓子吓死。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他这惯于奋勇争先的性格,入职刚两年已是同期里面升得最快的。
“别喊,就来。”张信礼心道:还没开始上学呢,就准啊准的叫上了,进程也太快了点。
他听着许钊在电话里的催促,按下电梯按键,道:“你什么时候能稳重点?”
“什么稳重,我身材好着,永远不会又稳又重。”许钊看了眼手表:“鲸鱼今天回国,你俩分开这么久,你就一点都不‘去心似箭’?不是吧,我可把我发小托付给你了。”
林瑾瑜研二时拿到了国外交换生名额,公费出去学习旅游了一番,今天回国。这么久不见,张信礼当然想见他,何止‘去心似箭’,简直是去心似火箭。也正因如此,他今天里里外外把家里打扫了遍,迎接林瑾瑜回国的态度堪比《甄嬛传》里迎接熹妃回宫。
“一一,走,接你爸去。”电梯到了,他牵着绳子,招呼狗坐电梯,下楼和许钊汇合。
“你可真久,”许钊叭叭道:“我发动机都过热了。”
这明显是胡说八道,张信礼开了自己车锁,把一一塞进后排,眉毛也没动一下,道:“谁有你快啊。”
???
经验丰富的老司机许钊很快接受到他带颜色的脑电波,着实吃了一惊,好家伙,怎么连他都学会于无形中用黄腔怼人了,一看就是被鲸鱼污染同化了,净不学好。
许钊把自己车停他车位里,上了张信礼车,张信礼油门起飞,只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开到了机场。
机场里面不让狗进,张信礼下了车,把狗绳往许钊手里一塞,话还没出口腿已经往接机处迈开了:“你,在外面牵它,”他说:“等下我跟小瑜一起出来。”
??????
许钊:“喂喂喂喂喂,几个意思?咱不是一起进去吗!合着你特意叫上我,就是让我来牵狗的?!”
张信礼完全不听他在说啥,早走出老远了,同时心道:不然呢?
春光正好,接机处挤满了人,个个伸长脖子翘首以盼。张信礼排开一众竞争对手,挤到前面,屏息凝神地看着时不时有旅客走来的通道。
光阴轮转,他在阳光下眺望出站口的身影与那年冬夜里,林瑾瑜举目眺望的身影重叠。
“我说,张先生,你瞧什么呢?”
忽而一戏谑轻佻又意气风发的声音响起,林瑾瑜穿着件蓝白的棒球外套,耳钉闪亮,像变魔术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瞧帅哥?”
张信礼蓦然回头,半年多不见的林瑾瑜就站在他身后,机场大厅落地窗恢宏,天空湛蓝,一碧如洗,而他的笑比如洗的碧空更加熠熠。
“你……”张信礼说:“不是说十点才……”
“骗你的,早到了!怎么舍得让你等!哈哈哈哈哈!”林瑾瑜松开行李箱,在春天窈窕的倩影里冲过来,跳到他身上抱他,顺便借机使坏狂搓他头发。
张信礼紧紧回抱住他,像春天大地围拢了新发的根芽。
“上岸了上岸了!我就知道你能行!”久别重逢,拥抱怎么饿足够,林瑾瑜沉浸在双重喜悦里,全然顾不上有不有伤风化,在明媚的落地窗前在他脸上亲了好几口:“不枉我天天顶着时差给你说这个说那个,反复唠叨让你别紧张别紧张。紧张个毛,早说你没问题!”
“你就安慰我,”张信礼说:“很侥幸,考了两次。”
林瑾瑜模仿《功夫熊猫》里的龟大师,意味深长道:“世间无侥幸。”
“幸亏这次考上了,”张信礼拉过行李箱,旁若无人牵起他手,出大厅去找免费劳动力许钊:“压力太大了,这次再考不上我都想放弃了。”
“所以这不是上了,当初叫你别演奏退堂鼓,你还跟我生气来着,”林瑾瑜道:“早说听我的没错,幸亏听了。”
“嗯,”张信礼捏了捏他的手,语气温柔:“大事上,你总对。”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