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途翻白眼,把刚穿好的运动鞋脱下,发泄似的踩了几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古明航的房间,干净整洁,走的简约风,一眼望去全白,但是有些过于空了,欧式风格的书桌除了零散的几本书外,便什么也没放。
唯一满当的便是他的书架,一面墙都是。
她瞟了两眼,都是些法学书,嗯,正义好青年...个屁。
“学到哪了?”
古明航不知从哪找来高二的书,他拍拍上面落的灰,俩人同龄,但尤途退过学便比他低了一级。
尤途哪知道学了什么,她除了睡觉就是看周泥,看他手里拿本数学书,随口来了句“九九乘法表。”
“......”古明航没说话,有那么一瞬真的信了。
古明航瞥了眼刺啦啦坐着的尤途,见她誓死不从的模样愈发感到好笑,嗓子痒痒的,声线也带着暗戳戳的笑意“先来看看定义。”
尤途玩着手机“........”
古明航食指微微扣着桌面,闷闷敲了两声“手机收起来。”
尤途啧了声,手机顺着光滑的桌面溜到了左手边,古明航淡淡瞥过“屏扣过去。”
“......”怎么说,尤途就是很不爽。
看着古明航翻开的那页密密麻麻的汉字和曲线,浅浅看了眼,雀跃道“不会。”
古明航皱眉“只是衔接初三的基础知识,不会?”
这话尤途听着可就不那么舒服了,多少有点轻蔑看不起的意思“不会,有意见吗?”
古明航从小脑子就聪明,要不是学校不让跳级,恐怕他早早上了大学,他的处境就像一群稚嫩的傻子中混着一个智商发达的天才,寂寞。
“教不了就别了。”
古明航硬着头皮道“能教。”
.......
事实上,俩人的补习并不愉快,古明航认为简单的方式尤途觉得太难,左一句听不懂右一句不明白,最后她只勉勉强强把定义半截半截的吐出来。
也算.......是一种进步。
其实她只能磕磕绊绊的背出来,但仍旧不懂是什么意思,当然,从没笨过的古明航是断然不会理解的。
是时节到了,院前高耸的巨树不似从前般郁郁葱葱,枝丫变得异常光滑,叶子在冷风中摇摇欲坠,忽的一滴水打在叶子上,终于,它缓慢的飘落在干涸的泥地里,走过了世上一遭,零落成泥化作巨树的养分。
随着那滴不合时宜的水,天空轰轰作响,只是抬眼的瞬间,瓢泼大雨落下,古明航站起身准备去关窗户。
尤途看着他异常的右腿,仿佛像没有了骨头撑着软绵绵的,只随着他腰部发力被拖着行走,她杵着脸道“你腿瘸了。”
是肯定句,话里带着微妙的幸灾乐祸。
古明航不为所动,抬着手轻轻关上窗户,随着他向上的动作,尤途只是微微低眼,便能看到衣服下的大好风光,可惜她并无兴趣。
“是脚崴了。”
“哦。”谁信呢。
“你先回去吧。”
尤途可太开心了,她像只被迫犁地耕田的牛,直到主人终于发话“你下班啦。”
待尤途的关门声响起,古明航终于支撑不住,软塌塌的倒在身后的大床上,他额头早已堆满了汗水,咬着发白的嘴唇,压抑着痛苦的呻吟,他弓起身体,像只刺猬把自己藏起来。
他现在连走几步去包里拿药的力气都没有,哪怕只是呼吸,都令他痛的发抖。
他记得古盛问过自己“你后不后悔。”
你后不后悔把自己作成如今这幅模样。
古明航当时只躺在宽敞又豪华的vip病房中,漆黑的眸里带着笑意,干涩又紧绷的嘴唇随着他笑起来,像根崩断了的弦,再受不住那力道,起皮的嘴唇开裂,细小麻密的疼痛远远抵不了右腿那处的万分之一。
他抬起手把唇间开裂的血抹开,瞬间变得嫣红,舔了舔指间,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
“我甘之如饴。”
他只说了这一句,古盛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像透过他再看谁,又像在看一头蛰伏蓄力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