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辰显然没听懂。
耳边响起了景澄当年的声音,白色耳机线钻出校服拉链,他们一人一只。
10分钟后,陆辰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双手接过戴明旭递给他的一杯热水。“谢谢爷爷。爷爷您身体还好么?我和星瀚都很惦记您,这次来得仓促,没给您准备什么礼物,下回带星瀚一起来,我们……”
“还是我来吧,你陪着小宝好好休息,多陪他聊聊天。”戴明旭像是要站起来,可是刚刚抬起屁股又坐回,杀了一个回马枪。
可是这是他的车啊,这是他的车,他18岁的那辆自行车。他就是用这辆车带着景澄穿过了老城区的故春街,骑上了野曦公园的石桥,跨江,流汗,吹风。他们在车上张开手臂迎风,等待着即将高考的美好未来,在新城区的泊油路面上等红绿灯,他低头就能看到景澄的发旋。
绒花树比记忆中高大不少,要想看花还是要回老城区。离目的地越近,陆辰反而越有点后悔,今天来得太仓促了,什么见面礼都没给戴爷爷带啊。
“回来了啊?”倒是戴明旭先开口,语气很平常,有专属于老年人看遍人生百态后的淡然,仿佛陆辰只是出门吃了个饭,刚刚挥手再见,然后就带着他的小宝回家了。他早早预见会有这样一天,但是没预见会是今天。
他刚刚修好的秋千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儿,就是苏芝芝。
这个回马枪杀得陆辰措手不及,他调整了一下心情:“爷爷,景澄他……这件事是我的错,您放心,我一定会负起责任来的,我……”
庭院依旧,大门刷过新油漆,白墙没有当年那么白了,墙根下的花盆也不见了。陆辰下车之后定在原地,那晚他一走,没想到就是超级一大步,直接跨了8年。以为马上就会回来,结果生生过了8年。
面前是老城区唯一的商场,陆辰短暂地进去扫货,再回来时拎着两个大果篮和一个即食燕窝大礼包,虽然不算很有新意,但好歹比没有强。回到车上景澄刚刚睡醒,揉着眼睛看他,陆辰关上车门,再次指挥齐跃明发动轿车,这辆车才从故春街驶向老庭院。
3棵绒花树长成了巨大型,顶端优势的作用下树冠变成了天然遮盖,几乎遮住了半个院子。他往前一步,一辆自行车停在树下。
高档水果被保鲜膜和绸缎带牢牢包住,并没有滚出来,可是陆辰好像听到什么东西碎掉了,玻璃一样清脆。
陆辰不好意思开口,他哪敢说话,自己一回国就搞大了人家爱孙的肚子,进屋没挨打就算不错了。
“这回还走不走了?”想不到戴明旭担忧地问这个。
时隔多年回国,又不是没钱,结果见面空着手,这很不符合霸总的人设。景澄还没睡醒,陆辰让齐跃明将车掉了个头,转回十字路口处,下车时他还看到了那个小网吧的招牌。
“今天检查怎么样啊?”戴明旭先问,“要我说,不用那么紧张的。”
“有一个不太配合。”景澄的情绪发蔫,“爷爷,您说胎儿会不会……”
黑色车筐生锈了,车铃恐怕已经完全锈住,再也无法划响。车胎干瘪,支撑轴心的龙骨脆得一握即断。
谁的车啊?占了自己的车位,当年自己的车就放这里……陆辰拎着两手礼物再往前一步,觉得有点眼熟,眼熟过后再往前两步,手里的果篮掉了一个。
“不会,肯定不会,检查还没做完你瞎想什么?”戴明旭将自己的保温杯放在桌子上,“你这孩子就是太紧张了,别想那么多。晚上想吃什么啊?你们在这里吃晚饭吗?”
“晚饭我来做吧。”陆辰自告奋勇,一方面景澄现在口味刁钻,只吃自己做的菜,另一方面他也想在戴爷爷面前好好表现。
又一个声音吵醒耳畔,将陆辰唤醒,却不是记忆中的而是落实眼前。最高的那棵树下站着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人,穿着白色的太极拳练功服,手里拿着一只改锥。
“大狗狗!给我冲!”
“慢点儿啊,现在可以坐了,爷爷把它修结实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陆辰那句“爷爷好”堵在心口,没有说出来。
故春街,四小巷,离得越近越清晰。茶楼、十字路口、网吧,还有他们去过的街心公园,便民医疗所。轿车开进食街,小赵烧烤摊还在,只不过烧烤摊旁边多了两个小孩子,怕是赵老板的下一代。小林理发店的门面装修了,不是记忆中那么寒酸,估计再去染头肯定要涨价,可是门口的失物招领还在用当年的铁架子。
他没来得及收的东西,不知道景澄扔掉了没有。他曾经住过的木头老房子,恐怕已经换了别的租客。
“坐,坐下,别这么客气。”戴明旭又给景澄递了一杯水。房门没关,从客厅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庭院里的景致。两个大人一左一右陪着苏芝芝玩秋千,看他们的表情可以推测南谨在“拷问”齐跃明,想搞明白那天陆辰怎么跟踪了景澄。
从他日日夜夜当作复习资料的回忆里驶向了现实。
,过了江怎么走他闭着眼睛都能当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