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应该是没有看见我的,就算看见了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来,我们也就见了两次。
在这场单方面的博弈当中,我第一次尝到了听天由命四个字的滋味。
周六的中午,我和他坐在一家高级西餐厅里,面对面。整顿饭我都吃的很不自在,我没觉得自己的接受能力很差,但我爸昨晚还在给人当狗。
那个画面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邀请我去他家住,我不太愿意,因为我还有外公要照顾。
他说,那至少换个地方住。
我不明白他在执着些什么,我也没指望他能补齐这二十年我缺少的父爱。
但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我现在住的房子确实称不上是什么好地方。离学校远,离俱乐部也远。
我带着外公搬家了,和他住的房子是一个小区的,但两户之间还有点距离。
我收拾完房间躺在新床上发了会呆,然后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不断冒红点的黑色APP。
我是个dom,但我是个0。
我约调过几个sub,大部分都是0,因为我从来约的都是无性调。我见过几个自称是1sub,想做我的狗的男人。他们的嘴脸太恶心了,我用脚趾都能猜得到他们只是想忍一时当狗然后来上我。
他们身上没有奴性。
我不喜欢这样的奴隶,没有dom会喜欢。
我偶尔会在APP上发几张照片,有像其他dom那样坐在沙发上露皮鞋和裤腿的西装照,也有擦边的。
约过的几个sub对我的评价很高,我也逐渐在圈里变得小有名气。
但我始终进不了那个“上流社会”的圈子,因为我没钱。
我百无聊赖地翻看APP上找我私信的人,眉头皱得越来越紧。除了那些私信叫我主人问我约不约的,还有上来就喊我爸爸的。
我没兴趣当人家的爹。
更何况我还有一些关于我亲爹的问题没有处理。
我关掉了软件,想起我爸我就头疼。
一看到这个字我就头疼。
我点开微信上的文件,这是他发给我的亲子鉴定书的PDF。
我还没有改名,我还是叫书弈。但他姓杨,我念了一遍我即将得到的新名字,杨书弈,好像并不难听。
我们约好周一去办手续,因为周末哪里都不开门。
原本按照计划,这个时间我应该和我新约的sub在一起的。
sub没有约到,还差点从俱乐部吓跑。
所以这个周末只有我自己了。
我打开电脑,继续编辑我的毕设。我几乎快完成它了,只有实验部分还缺一些总结。
外公喊我吃饭,他说新的厨房设备一应俱全,地方大,还亮堂。我的心情好了点,外公高兴就好。
我拿着新的身份证看了一会,不错,我还是那么帅。
我和我爸还不太熟,于是我们又去吃了一顿饭。他简单给我讲了讲公司的事情。但我不喜欢金融,学不会,这方面开不了窍。
然后我问了一个问题,他又不说话了。
我说,爸,你脖子上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我故意的。我的性格没有那么恶劣,我发誓。
他似乎在犹豫是应该先质问我为什么没有听他讲话,还是先回答我这是什么东西。
我无意让他这么尴尬,于是我说,这样chocker很少见,但是挺好看的。
我看见他呼出一口气,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为了证明我确实听了他刚才的长篇大论,我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他应该庆幸他儿子是学化工的,和他的公司完全对口。
我看得出来他很想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一路上对我嘘寒问暖,问我这几年的生活过得怎么样。
我也许会很感动,如果那晚没有在俱乐部看到他的话。
他也许会是一个好父亲,如果那晚..
好烦,我要对俱乐部有阴影了。
思绪一乱,行为就容易出岔子。比如他无意看到了我的手机。我当然没有傻到把约调APP放到桌面上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
是我的上一条狗在微信给我发了一句主人。
微信APP的克隆,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这个功能。我就应该不厌其烦地换号。
我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我爸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这很好,毕竟要尊重青少年的隐私。他也并不能光通过这两个字就断定我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我带着一个重重的黄皮袋子回了家,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证件。
我给外公看,外公说,挺好的。
他肯定想起我妈了,我看到他晚上打微信电话给我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