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女官穿着件青灰的袄子,头上戴着紫色绸纹底貂鼠卧兔儿帽套,出门时小宫女要给她递手炉,她没拿。
李女官冬天一向不怎么怕冷,再说就在会宁宫里又不出去,带个手炉碍事。
快到过年,宫里处处都忙得很。李女官往年这时候手头的事情都能堆成山,现在单在会宁宫当差,却也不比往年清闲。贵妃这里事情不少,尤其快要过年了,分发各处的赏赐,年宴的事情,样样都不能撒手不管。
李女官站在茶房门前往里看了一眼。
茶房这种地方常有人扎堆,有觉得外头太冷,这里有茶炉子暖和的,有来混吃混喝的,有来唠嗑传闲话的。会宁宫管得严,茶房里放的可是主子们要入口的东西,哪能什么人都往这儿混钻?之前李妃想要投毒害人的事情一出,茶房更是没什么人敢随便进出了。
屋里头香云正小心翼翼的摆茶果,将一壶才沏好的茶一并放在托盘里,一眼瞧见李女官,赶紧招呼一声:“李姑姑来了,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并没有,只是我看册子上有一套九头莲花铜烛盏,说是茶房这边收着,过几年要拿出来摆,还是先看看有没有锈斑缺损,免得到时候赶不及。”
香云指了指头后的大柜子:“那个我记得,那烛盏一套八个,立起来有半人高,烛台确实都是莲花样式的。这东西平时也用不上人,就过节的时候拿出来摆一摆。”
香云先去送了茶点,回来时带着两个小宫女一起,取了钥匙开柜子,那烛盏保存的很精心,并没有锈蚀的痕迹,只是铜器这东西经年不用,确实显得暗沉无光,需要再擦拭一遍。
手上干着活儿,嘴上也不闲着,反正也没有外人在,有小宫女悄悄问香云:“香云姐姐,听人说宁城公主这次病的不大好?”
李女官素来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议论主子们的事。不过她刚才出去了不在跟前,香云还是往门边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说:“这事儿你们也别瞎传,快过年了,大家都得说吉祥话,不能说晦气的事。”
她这样说,就是变相确认了小宫女的话,宁城公主确实病的不大好。
郝院判给宁城公主前后一共诊过三回脉,方子也是换过两次的。但是宁城公主的病不大见起色,似乎是因为中间又强撑着出门一回,回来以后发热,断断续续的一直不怎么见好,现在一直卧床不起。
“其实,我们还听说公主府的事。”小宫妇压低声音说:“听说公主生病不全是因为受冷和吃错药,前段日子公主府打死了两个丫头呢。香云姐姐记得不,当时他们还住长春馆的时候,那边有个丫头叫草儿?就是眼睛有点细细的,瓜子脸的那个。”
说实话香云不记得了。她倒是记得宁城公主身边的黄姑姑,至于其他人,她记她们做什么?又不是什么紧要人物。
“听说打死的两个人里就有她,说是没伺候好主子闯了祸,打一顿板子,结果天冷没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