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黎摇摇头,把那个人从脑中甩出去,专注的盯起眼前的路来。一团团树影自左右擦过,二人离着溪谷也越来越近,她在前面纵马走着,忽的那骏马长嘶了一声,打了个喷嚏。这举动也不过只有片刻,东方黎却没来由的紧张,回头喊了一声前辈尽快,也不顾山路崎岖,乱石难行,狠打马鞭狂奔过去。埋在心底的不安瞬时间充斥了全身,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要炸开,又冷静的宛若可以听到远处山谷中巨石滑落的声音与自己的心跳交杂在一起。她再等不及,拍了马背飞身而起,不计内力的踏草而行。身后的云道人见状也是一惊,当下同样弃马追过去,他内力纯厚,身法上乘,但较轻功终究不如练过葵花宝典的东方黎,几个起落之后便落下一截。
或许如果师父能好,或许等师父好了,她也该回去一趟,阿良那头做了不同的选择不知道究竟存了什么心思,希儿那边不用想也知道没那么好过,国事家事□□,就没有一个好了结的。还有……还有那个人……她才初入江湖不久,她武功又称不得高手,黑木崖上出了那码子事,不知道多少个陷阱等着人自投罗网,何况她又生的那般美丽,呸,这也算做理由吗?
立着的,一个人。所以只能是雪千寻,也只有雪千寻。
她想,如果师父好起来了,自己该怎么办。这日子便不再那么过的没个念想,也不必匆忙结束这段似梦的旅途。前阵子觉得师父没有被医治的希望的时候,她也无暇去想那许多个不在身边的人和事,只是黯然觉得尘归尘土归土,了却两世孽缘,重做个不被记忆沾染、玲珑剔透,干干净净的自我。但一听得有了希望,一想到师父自信的模样和雪千寻欣喜的笑容,一想到身边这个人竟然有可能是自己那个神奇的门派的小师叔祖,这心微微一放,那些刚被拟定不去顾及的尘缘便又如被风卷,翻滚了起来,与她心中原本就无法消弭的不安和忐忑拧成一股麻花劲儿,怎么解也解不开了。
山的名号,但真在那山尖上的除了东方家,也没有谁了吧?”
东方黎神色一动,明知故问道:“前辈此言从何说起?纵然山高路险,以晚辈微薄的武艺,也总能试上一试。”
东方黎心底信了几分,迟疑道:“那前辈此次前来是因着?”
云道人闻言露出回忆之色,叹道:“天山之巅,终年白雪,俯瞰天下,自是壮廖。”他言毕又露出戏谑的笑容来,“但看你的模样,若没人带着怕是上不去的。”
“若东方教主都说自己武艺微博,那这天下也就无人敢称高手了。那小丫头的眼光一向不赖,选徒弟也是各有各的天赋。不过要想上那天山之巅,只有武功可是不够的,看你的模样定是疏于修习玄学阵法,通往师门的路上有九重小阵三重大阵,实难以力破巧。”
若说他猜得东方黎出自谁的门下,来自哪个地方,这到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只是天山之上的几重阵法本是秘辛,那小九阵里有三阵是幻术,总叫来访者胡走一圈,还以为自己看过雪顶日出,这东西可是外人极少知道的。
那山顶上的确没有别的谁,而东方家的门人每代最多三个,倒没有门户之见,看得顺眼纵是乞丐也不嫌弃,纵是皇子也要掳来。只是这历代掌门人都是眼界甚高之辈,到东方云飞的师父除了亲生女儿之外也不过只收了一个徒弟。东方黎心中仍是疑惑,细细回想东方云飞说过的为数不多的往事,好像是有那么个师叔祖的存在,但依稀记得师父说是死了。她沉吟了一下,又道:“不怕前辈笑话,晚辈虽然拜于家师门下,却从未上过天山,倒是不晓得那壮丽美景。”
此时东方黎已无心在去回头看那所谓的小师叔祖,离着溪谷越近,越能听到里面隐隐的轰隆声,她紧咬着银牙嘴里泛出血腥味来,有什么东西自心头升起,只等她亲自去谷口验证。这时候来的并不算晚,再转过一个山弯她就看到了谷口立着的人。
她失望又绝望的缓了脚步,又冷不丁瞧见正混乱下落的巨石之间的一个缝隙,又用更快的速度冲了上去。她的速度极快,快到连影子都要没了,但雪千寻仍旧凭直觉捕捉了那路线
逆天而行?东方黎脸色一白,她原本不信天命,但死后重生于它身的经历又让她不得不信这玄乎的东西,“前辈有多大把握?”
这马速一快,寒风便呼啦啦的刮起来,再不好说什么闲话。东方黎也得了空眯着眼睛又想起自己纠结了几天的事情。
云道人闻言露出一脸忧色,叹气道:“我本在闭关当中,忽算得那小丫头逢得命劫,便连日赶来了。”他似乎有些挣扎,但还是低声道:“其实这也是她的命数,但她终究是东方一门惟一的后人了,我深受师父师兄大恩,纵然逆天而行,也要救她一次。”
云道人笑了笑,“谈不上多大把握,最多一命换一命便是。”他说的轻巧,笑意自然,东方黎看在眼中,平白多了几分敬意,但这声小师叔祖却不好叫出口,她存了心思等着见了师父确定了身份再议,故此也不再提师门的事情,一口一个前辈叫着。而云道人也并不怎么在意这些,颇为潇洒的告诉她不必拘礼,又主动加快了脚程,齐齐往溪谷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