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推掉所有的日程安排,周末两天,成妙都在家中躺尸。如果不是月中截止的繁复账单,她甚至想一举辞职,来逃避那晚的荒唐。闭上眼睛,李勤年残忍的折辱还犹如在耳,冰冷无情的质问交织着她抚弄他性器时压抑的低喘,让她几近崩溃。
离境时装入行李的日记依旧保存完好,从箱底拿出,淡蓝封面上甚至还积了层薄薄的灰尘。成妙痛苦地翻阅过去,不敢相信他当日面对大段露骨的文字,会如何猜想自己的放诞。
他骗了她,又打断她所有解释与辩白,只凭自身判断就将她斥责为纵欲轻佻的荡妇。
那他呢?支撑她活过这八年的,他们之间的温情记忆,难道只是她一厢情愿?
她不敢问,怕答案残酷得让人无法承受。
浑浑噩噩度过周末,工作日的上午,她还险些睡过头。
虽已过了处暑,九月初的c市还是闷热难耐。成妙忙乱地套了件雪纺衬衫,在长裤和长裙之间犹豫片刻,选择了更加清凉的裙装,着急打车,连早饭也没时间买,掐点走到工位。对桌的实习生向来提前上班,见她坐下就兴奋地凑上来:姐,听说应钟科技同意签约了,早会就宣布。
早早上学又提前毕业成妙比她大不了几个月,但公司内部论资排辈,所以她一口一个姐叫得殷勤。成妙囫囵应下,紧盯着满屏表格,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实习生有些诧异,按理说谈下合作,组内人人都有奖金,怎么偏她这么冷淡?
转正之前我都不算内部员工,连酒会也没法参加,姐,当时是谁谈下的合作啊?应钟可是业内有名的难搞。她初入职场,问题连珠炮似的多,成妙耳尖发烫,实在应付不了。幸而前台来得快,通知大家都去开会,这才救她于水火之中。
成妙端着笔记本走进会议室,同事们都到得七七八八,她坐到自己的位置,调出合作细节,等待领导进场。总经理手下还有其他未完结的业务,没法次次旁听,楚陆就担起了牵头的任务,身旁的秘书则侧重记录。
前面是些总体信息,例如行业分析和合作描述,成妙提前收到了电子版,周末读后已经略有认识。
应钟虽是蒸蒸日上的科技公司,但到底成立时间不长,还没创建起自己的法务部门,将相关职能外包也是明智之选。
文员将打印好的工作分配表一一传下,成妙还没拿到,却觉出几道耐人寻味的目光,正是茶水间经常凑成小堆、内涵明涵她的那几位。文件终于分发到手,看清纸上的安排,她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成了众矢之的。
其实公司在决定争取应钟这个合作对象时,就粗略商议过班组分配,只是成妙还未返境,自然也就不在讨论范围内。她调职回国后,更像是企业中的自由人,虽然确认加入这个项目,但具体职位不算明朗。
而这份名单,直接将她定性为副手,责任仅次于CEO和楚陆这个部门总监。会议结尾,楚陆将审查完毕的合同交给成妙:李总那边排的五点,指名让你过去,签订完成后别忘了扫描。
她抱着厚厚的文件走回工位,周围细碎的编排已经爬进耳朵:
也就是你没来,当晚两个人前后脚离开的,不知道之后做什么去了。有本事呗,生了张狐媚的脸,什么合作谈不下来?那么露的裙子,你说给谁看?我怕她听见?我在公司这么多年,经手的合作案不计其数!她,不就卖卖肉吗?
成妙倏地站起,椅子向后拖拉,发出吱啦的刺声,阴阳怪气也戛然而止。好几位员工抬头看她,她扫视过去,对方又躲闪地转移视线。她烦闷地走进茶水间,泡了杯茉莉花清火。
以往的她尽量无视这些,因为毫无根据。可这回她反驳不了,因为自己确实心虚。
午后转阴,起先只是细细密密的乌云,不到半个小时就砸下雨滴,成妙只能叫车,恶劣天气不易叫车,好不容易打到计价出租,司机又不熟悉写字楼停车场,她被迫走到路口,上身被淋透一片。
李勤年还在技术部处理问题,前台好心地送上毛巾,让她进办公室等。她坐在桌前,沾去发间的潮湿。他许久未归,洇润的衬衣贴在身上,她忍受不住,解开领下的两颗圆扣,轻轻擦拭胸前,试图让皮肤干爽几分。
衣衫半褪,青丝绕颈,淡蓝小衣托起丰盈绵软的酥乳。平直分明的锁骨被水汽闷成诱人的玫瑰色,连双颊也泛出迷离似醉的潮红。
李勤年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