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感天动地窦娥冤

    他们耳中听到，眼中看到的，都是那些世家大族们想让他们看到的。

    袁隗抬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袁家就是因为历代族长能像袁逢这般果决，方才能一步步的在这仕途上屹立于不败之巅。

    这一千条人命可以是贼子家卷，却也可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老幼，

    今日天子刘宏以“偶感风寒”为由，没有早朝…

    “我倒不担心这个，区区一个颜家，还不至于能动摇咱们汝南袁氏一族，我是担心…”

    袁逢说的那句话一点儿也不假。

    袁隗再度呼出口气。

    俨然，袁隗的话中带着几许忌惮，别有深意。

    袁隗长长的叹出口气。“兄长，你这么做于家族利益本无可厚非，可却是白白诬陷了一位义士，每每想到此处，总有些于心不忍。”

    “呵呵…”袁逢浅笑一声，“将这关长生的大逆不道、杀人如麻传扬出去，一千条人命，足够给他贴上‘杀人魔头’的名声，也足够将他永远的钉死在耻辱柱上，老夫倒想看看，这浑身是刺的关长生，那玉林观主敢不敢碰？又要如何碰？”

    袁逢骤然将手中的茶盏勐地趴下，伴随着“冬隆”一声，沉云在天边翻涌，天色暗了下来，闷雷声隐隐传来。

    “可那些都是贼子…”袁隗当即提醒道。

    ——百姓的情绪，是最容易被扇动的！

    呼…

    “咳咳…”

    袁逢的语气无比的凝重。“宋皇后一桉历历在目，扶风宋家的倒台，更是让我意识到，要么…我们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么我们就得提起刀俎，让这天下为鱼肉，任凭我们宰割。”

    轻咳一声，袁隗的话再度开口。“我听闻那玉林观主已经回洛阳了？他势必不会束手待毙，兄长打算怎么做？”

    一言毕…

    袁逢的话，他并不完全认同，但…家族利益面前，这番见解，却也无可厚非。

    呼…

    “这次，本初做的不错。”袁逢感慨道：“死无对证，所有的罪名都安在了关长生这个‘白身’的身上，算是彻底断了颜家与我们的牵连。”

    …

谧。

    “每年被诬陷，被冤枉的义士还少么？”袁逢当即反驳。“我们的那些故吏、学生中，因为党锢被关押在狱中，流放边关的还少么？这世道本就是这样，你不吃人，人就会吃你，咱们袁家四世三公，斗倒多少氏族？才能到如今这个地位？距离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差一个契机。”

    最底层的百姓，他们根本没有途径去知道，地方上，谁是清官？谁是奸佞？

    袁隗的话脱口，袁逢当即大笑出来。“救？他怎么救？我巴不得他救…只要他与这关长生能扯上联系，那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身败名裂，一个白身哪有资格杀朝廷命官？何况他身上还背着数百妇孺老幼的性命！”

    “次阳是担心那玉林观主？”

    他们也不会知道，有恩于百姓的政令是哪位官员上书的。

    “哈哈…”

    这就是为何…昔日里，荀或会对父亲提及——“今日在城楼上挂着的首级是王甫，他们欢欣鼓舞、拍手叫好！可即便不是‘罪大恶极’的王甫，只要是官员，哪怕是清廉的官员，他们也会拍手叫好！”

    我为刀俎，总好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伴随着柳羽的归来，暗中保护其安全的王越自然也归来帝都，一个时辰前，他跪坐在千秋万岁殿，将解良县发生的一切娓娓讲述给天子刘宏。

    “正是。”袁隗放下茶盏，整个人变得警惕了几分。“俯首玉林有柳郎，本初可是提及，这位‘柳郎’可不是个半途而废的家伙，他既会救关长生第一次，那一定会有第二次。”

    追本朔源…

    可辰时的千秋万岁殿中，天子刘宏、西园校尉军首领蹇硕，新晋的虎贲将军王越已经跃然其中。

    这世道…

    …

    大堂中露着亮光，一方桌桉，袁隗与袁逢两人跪坐两旁。

    礼义廉耻的表现下，本就是“吃人”的本质。

    “贼子的家小就不是命了么？”袁逢眯着眼，语气冷然。“上千条人命，他洗的清么？更何况，他关长生是大逆不道？还是地方英雄？这本就是由我们士人来定义的，老百姓知道什么？老百姓的情绪是最容易被扇动的！”

    显然，他们已经聊了许久。

    晨曦中，薄薄的日影投射入皇宫，投射入千秋万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