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壹 / 八月十五

    陆壹   /   八月十五

    为酬中秋，家家户户装点列宴，花家也挂花灯，竖中秋。

    府内有一处亭台，四角飞檐，悬灯结彩。管家听从花枝安排，将家宴设在此处，可惜花家人丁稀薄，父女俩着实冷清。

    为了热闹，花员外如往年一般叫上管家夫妇，花枝也会叫上自己两位贴身丫鬟，今年又多了桑梓。

    中秋饮桂花酒，食蒸蟹。席间两个丫鬟局促，眼观鼻、鼻观心，随时伺候花枝进食。花枝见她二人如此不免有些想笑，叫她们不必时时分心照顾自己。

    花员外向来不拘小节，和管家对酌，并未分心神到这边。几杯酒下肚，他便招呼桑梓和自己喝，花枝不由得瞅一眼，瞧见桑梓当真端起酒杯。

    推杯换盏，关系好似转瞬便拉近，花员外一拍大腿，惊喜道：你待在这里业已月余，还未见过你拔剑，不若明日去我们镖局练练？

    桑梓未言，花枝也未料到父亲会突然这般说。

    正好总镖头的选拔还没结束，你与他们对两招？花员外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武功定是不俗。

    父亲，镖局的师傅们花枝却没个概念，桑梓生得高挑，看着身形单薄，与魁梧的镖师们相比就萧索了些，她下意识想帮他拒绝。

    好。不待花枝说完，桑梓便答应下来。

    花枝瞥他，将没说完的话讪讪收回。花员外开怀，豪爽地端起酒杯，来，再喝两杯。

    此夜丹桂香飘，银蟾光满，自是要玩月赏灯。花员外喜好饮酒，花枝便独自出门。

    夜市喧嚣，车马壅遏，游人千重。花枝随人流往前，庆幸前两日已去过瓦肆，不然今夜只怕挤不进去。她未在街市多逗留，买了灯便去往同兴河。

    中秋赏灯与上元赏灯各异，中秋赏灯乃是指放水灯。花枝他们到时游人驻足两岸，河中浮灯各异，千灯相连，微光汇聚，将幽暗河道化作人间星河。

    上一次来此还是幼时，记忆早已模糊斑驳。此刻再见这么多形式各异，色彩斑斓的水灯，花枝啧啧称奇，满目欢悦。

    那盏兔儿灯真大！春桃惊呼，隔这么远还能瞧清眼睛。

    今岁恰逢兔年，花枝已瞧见不止一盏兔儿灯。不过她偏爱花木，买了一盏桃花灯与莲花灯，我们先去放灯。

    丫鬟连连称是，身后的桑梓一路沉默，他本游离在这份热闹之外，花枝是那条引线，将他拽入其中。

    河岸游人众多，他们寻了许久才找到一处缝隙靠近，花枝在秋橘的帮衬下将莲花灯点燃。放水灯既是为庆祝中秋，亦是为祭祀河神，她捧着莲花灯虔诚许愿愿父亲身体康健，家中一切安好，远离卑劣之人，莫蹈前世复辙。

    许愿后她蹲身小心翼翼将灯推入水中，望着其汇入灯河，与其他水灯挤挤挨挨地随水而去。秋橘又递来点燃的桃花灯，她低眉敛目，将方才的愿望再默念一番。

    游人过多，她起身时不知被谁推搡一下，身体晃动，脚根不稳。花枝心慌不止，已做好掉入水中的准备，却有人一把将她牢牢搂住，回神已在桑梓怀中。

    姑娘！秋橘后怕不已，忙忙上前查看，春桃正在骂后头推搡的游人。

    花枝红着脸从桑梓怀中退出来，皮肤上好似还留有他的体温，我没事，你们去放灯吧。

    春桃用自己的攒的银钱买了一盏元宝灯，说要许愿发大财，花枝听闻时笑个不停。秋橘将骂骂咧咧的春桃叫回来，两人一起上前放灯，花枝偷瞥身边的桑梓，想到他方才什么灯也未买。

    你当真不放灯吗？她细声问一句。

    桑梓嗯一声，花枝又道：虽然鬼神之说不能尽信，可也是一种寄情的方式。

    寄情？简单二字，从他口中道来，好似被唇齿细细碾碎品味过。

    花枝点头，人们放灯祈愿，想来与问道礼佛别无二致，都是为了一个念想。

    失忆的无根之人不用回顾，过一日便是一日，我没什么念想。

    可他说完就顿住，垂眸看身旁的人，她喜形于色，此刻嘴角带着笑意。

    发现他在看自己，花枝抬首望回去，河中暖光熠熠，柔和了他冷峻的眉目。她笑笑，柔声说着，现在没有也无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了呢。

    桑梓点头，谁说不是呢。

    关于中秋的描写有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