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烟草

    16

    那天降温了，温思昭买了蛋挞去医院看妈妈。

    何娟又比上次消瘦许多，聊了两句家常，不免扯到病上。

    医院楼下人来人往，苦者众多，女人被病痛折磨得苍白惨淡，眼里无光，讲起什么话只是笑笑摇头，云淡风轻。

    妈妈不想等了。

    温思昭沉默，将吃了一半的蛋挞放下，语气轻柔，随风吹散：那您前脚走，我后脚就跟来。

    那夜和周私焰做爱，温思昭的情绪很强烈，但又被理性压下去。

    头脑空白，压抑呻吟，指甲陷进肌理，泪珠不断滚落，眼泪朦胧中她听见周私焰的喘息，以及埋在她脖颈间吐出的热气，那样亲密，生错交颈缠绵的错觉，也生出了被爱的错觉。

    没有爱。

    来不及多想，温思昭在那一瞬间以为自己近乎濒死，只是死不会那样快乐，不会有千万只蝴蝶飞出自己的身体，飞入白光浓荫中消失不见，连同她也成了一只蝴蝶，轻轻飞走了。

    飞走吧。

    飞得再远一些。

    她流着泪大声喊，然后在一阵晃动中醒来，昏暗的光中，她认出那是周私焰，想要拥抱的冲动硬生生忍住了。

    我想抽烟。

    少女哽咽道。

    她颤着手点燃一根烟，点亮了黑暗，火焰暗下去的一瞬，明灭的一点烟头映着她眼里盈盈的水光，粉唇被咬出印子，湿濡濡地含着烟嘴，似乎随时要碎掉消失。

    周私焰握住那双冰冷颤抖的手，静静看着，看她平复下来，抽出手，吐出淡淡的烟圈，两指夹着烟，偏过头，于黑暗中藏匿自己。

    这么管用吗？

    他笑道：我也来一口试试。

    破天荒地，温思昭真将那根烟递到眼前。

    脆弱的如同羔羊的，卸下全身防备的温思昭，倒很让人招架不住。

    让人想拥抱她，亲吻她，爱她。

    只是这些，他全不能。

    他接过烟，放进嘴中，尝到苦涩呛喉的烟草味，还有点甜丝丝的茉莉香。

    是温思昭的味道。

    他忍不住又吸了一口，然后还给温思昭，但她却不抽了，蜷下身子，背对着他，说睡觉了。

    良久，他缓缓绕过床，没有走，而是蹲在床跟前，凑得极尽，离唇愈来愈近，她的睫毛也跟着颤。

    周私焰感受到少女的鼻息，停驻片刻，然后离开。

    为什么没有吻下去呢。

    不是怕温思昭。

    是怕吻下去的那一秒，会确定心底的答案。

    17

    周私焰第一次同温思昭接吻，是在后勤室的柜子里。

    记不清原因，只记得狭小逼仄的空间，交换着急促的呼吸，她的眼睫浓密纤长，垂下又掀起，透过缝隙看向外面，察觉到长久的凝视，她微蹙眉头，转过来盯着他。

    柜子外，学生进进出出。

    他凑近时，她不敢乱动，生怕发出动静让人发现，只得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动，身体却诚实地退了又退，缩在一角。

    周私焰摸摸温思昭的头，慢慢向下，摸到脖颈，轻轻摩挲，像在安抚某种躁动的小动物，那感觉让她很抗拒，忍不住挣扎。

    什么声音？

    学生问。

    就是这僵住的一秒，周私焰俯身亲过来。

    他舌尖探进少女柔软甜蜜的唇齿，温柔地掠夺她的呼吸，细细舔舐啃咬，仿佛在一口口吞下自己的食物，看她脸庞泛红，眼角泛泪，然后无力地掐住他的脖子想拉开距离，却只是留下个指甲印，连疼痛也算不上。

    学生走了，只有尘埃在阳光中飞舞。

    温思昭被那光照得闭了半边眼，失去抵抗，完全沦陷。

    好乖

    他模糊发出这句话，手还在少女颈后轻柔地上下抚弄，很像给漂亮猫咪顺毛，希望她乖一点，再乖一点。

    不知亲了多久，分开时也多了点恋恋不舍的味道，少年唇角闪着亮光，好似才偷吃了什么美味食物，来不及擦嘴，而后心满意足夸奖道：谢谢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