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发生那么多意外前,陆瞻和白涧的相处还算融洽。
他虽然危险,却也不是个会闯祸的存在。
十三岁那年白涧就惴惴不安地发现,自己和别人好像不一样,白钟德给他买的第一台手机,他就用来记录自己的不同。
他有时候会是白涧,有时候会是陆瞻。
白涧总是很爱笑,喜欢清爽、干净又阳光一些的衣服,脾气尤其好。
陆瞻则完全相反。
他冷厉、阴狠,做起什么事情来,都绝对极端。
他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白涧的另外一个衣柜里,常常放着他穿得黑衣黑裤,还有一顶鸭舌帽。
吃饭不爱吃苦瓜,倘若白涧吃了,晚上他必定要吐出来,还把白涧买的无人机砸在地上。
或许白涧自己也知道,白钟德一开始看上的,就是陆瞻。
他最想培养也是最满意的卧底人选,就是陆瞻。
所以他在没有征得陆瞻的同意下,擅自做主用了他的名字,惶惶不安地度过了陆瞻没有反抗的那六年。
只因为有一天向吟无意中说了一句:陆瞻哥哥,你穿白色的衣服真好看,笑起来也是。
既然她喜欢,如果她喜欢,又能光明正大地被她喊一声陆瞻哥哥,即便她有时面对的人其实是白涧,这一切似乎也无所谓。
他的本性稍微安分一点,沉睡得久一点,也没有关系。
陆瞻知道自己当时的忍让,近乎是为人做了嫁衣,导致他现在用不了自己的本名,还得用白涧原来的名字生活下去。
这一切的错位,只因为自己那一时的心软。
贺如山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这个秘密的人。
五年前白涧也找过他,面色凝重地对他说:贺教授,我找过您这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来的,但倘若您再看到我,请务必躲远一点。
贺如山看他那时的感觉,已经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白涧扯唇笑了笑,略带涩意,因为他会杀了我。
白涧当时没有说原因,只是那样肯定,说陆瞻苏醒的话,一定会杀了他。
两个人格一旦失去某种平衡,就只能活下一个。
他说得也确实没错,之后贺如山再次见到他,陆瞻几乎要把他的脖子都拧断。
现在贺如山本能地往后退,表情几乎是如临大敌。陆瞻视线往下垂,看到他那双颤抖的膝盖,两只手压都压不住。
一时觉得好笑,便出了声:贺教授,不用紧张。
我,不紧张,我不紧张。他还在抖。
贺如山不明白他找自己的意图,生怕他又像之前那样掐自己的脖子,于是忍不住问:不知道陆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名字实在刺耳,像是自己的衣服被人扒了下来穿得一身脏,又扔回给他一样。
男人不悦地皱眉,长指屈着在桌面叩两声,贺如山立马秒懂。
白先生。
他的脸色这才缓和。
当然是请你继续做我的主治医生。
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贺如山既然掌握他的秘密,那就继续给他握在手里,等他觉得自己握不住了,再杀了灭口也不迟。
他笑得阴森,贺如山这回再也坐不住了,白涧这个人格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现在就是这副身体的主人,他想叫白涧就白涧,陆瞻就陆瞻,还请他干什么?
谁知陆瞻碾了碾手指头,回想起昨晚女人窝在他怀里的画面,耳边回荡的依旧是她情动时的那句陆瞻哥哥。
倘若他没死透呢?陆瞻将手指放在唇边,眼皮一抬,锐利的目光直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