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你有和爸爸或妈妈连络上吗？」教授仔细的追问

    重新获得他人肯定的医师，因为自己的被认同而心头温暖，有好长一段时间，她已经放弃自己能够重新与社会联系的念头，而是认定自己未来一生将做为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而苟活。

    牧师检查了一下，有狗王，有刑警，有一些是同事打来的，很明显是狗王找他找疯了，开始威胁他的同事向自己联络。

    「谢谢…这种感觉…就好像新生一样。」医师感到很温暖

    而教授赋予医师的工作，就是简单的收发电子邮件。

    此时的牧师觉得自己比姊姊更像一个疯子。

    他看着门的两端，一边是昨晚尽情发洩的客厅，各种东西乱七八糟的破碎一地，一边是姊姊离开后的无人空房，因为姊姊离开时将东西收得很乾净，剩馀的家具都没有移动的痕跡，房间反而显得乾净而整齐。

    重新回到大学医院的每分每秒，医师都怀抱着珍惜的心情，这一段失而復得的人生来之不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重获新生的机会，医师为自己的幸运开心的流下眼泪。

    接着护理师向医师介绍了大学医院精神科现在正在进行的专案，为了协助政府研究高危险精神病患所引发的杀人事件，大学医院开始暂停收容精神门诊，针对这些引发严重暴力事件的精神病患进行一连串的研究及测试。

    他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狭小而熟悉的空间，像是一个箱子，又比箱子大一点点，伸手不见五指，身体难以动弹。狭窄压迫的墙壁让自己四肢不舒服的隐隐作痛，他感觉身体下有一些柔软的棉布，他慢慢调整自己的姿势，熟练地轻拍周围的墙壁，显然这种状况不是第一次。

    牧师看着天花板，看着旁边的衣橱，他认得这是自己的房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不要让自己太操劳了。」护理师露出一瞬间的笑容，又马上收回去。

    「拿去。」护理师递给医师一件白色的衣袍

    「不…我觉得…是我不够资格…」医师缩着身体

    「还有…」医师想起几天前检察官到家里讯问的回忆，她决定撒谎「没有其他人了…」

    他发现客厅的墙角发着光，小心爬过去后，牧师发现那是昨天晚上牧师拿来砸破天花板灯泡的手机，因为强大的撞击让手机萤幕也佈满裂痕。

    「影响…」教授回头看了护理师，护理师靠近说悄悄话，教授才理解并回答医师「我们会想办法连络你爸爸妈妈。」

    「我想你的爸爸妈妈都会想知道你康復的事情。」教授用笑容回应了医师的喜悦

    牧师脑中闪过一些昨晚的画面，缓慢打开房门，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才想起昨晚姊姊已经被带走了。

    「13通未接来电。」手机这样显示着

    终于，一丝光芒射入黑暗之中，牧师从黑暗中跌入光明，冰冷的地板贴着脸，牧师扭动身体躺下，缓慢的伸展痠痛的四肢。

    「你不是医学系的学生吗？」护理师无奈叹气

    牧师没有回电，只是将手机收好，穿上工作用的衣服，越过一片一片的玻璃碎片，安静地往北门看守所走过

    黑暗中，牧师睁开眼。

    「欢迎重温大学生活，大学生。」护理师不苟言笑的回应

    「哈哈…我不是说大学新生啦…」医师笑着「不过…这样也好呢。」

    「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向我说。」护理师说，但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在我们这边工作的每个人，都要穿上白色的衣服。」护理师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他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又跑到衣橱里面睡着了，他推开房间门，看到凌乱的客厅，散落一地的灯泡碎片、各式厨具，牧师一头雾水，却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开始有点担心医师，他想提醒他姊姊走进客厅的时候要小心碎片刺入脚底，牧师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姊姊的房间敲着门，没有回应。

    「我…」医师还想推拖，却被护理师拉起手臂穿上了白袍

    「没有…」医师摇摇头「我弟弟说…爸爸妈妈希望我能够安心养病…好像是害怕会影响我的病情。」

    收发电子邮件的工作很简单，医师并没有因为工作简单而感受被瞧不起，长久欠缺自信的她需要一个简单的工作累积肯定，心里浮现的反而是珍惜。

    「这是工作，你必须习惯。」护理师表情冷淡，但医师感受到这是护理师为了安慰她而讲出的理由

    「这是…这我不能穿。」医师看着白色的医师袍，有些羞愧的样子

    「你们做得到？」医师露出喜悦

    不是每个人都有重获新生的机会，不是每个人…

弟弟，你这段时间还有与谁连络？」教授耐心的寻问

    「谢谢…虽然你给人的感觉很冷酷，但我知道你是在乎别人的。」医师向护理师道谢

    牧师在门前坐了下来，没有悲伤，没有怒火，牧师只是平静的坐在地上，倚靠着门平静的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