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了没?对,牛得很!以后碰到什么事别回来朝我哭!」「怎么说也是自己女儿……她这个姓格,还不是学了你的……那个男的看着对她还蛮上心的」「我看那瘪三长得就不是个好东西,凶巴巴的,还大了你女儿这么多岁,我不认这个女婿!」「小点声,别吵到孙女了……」晚上,安顿好女儿后,潘慧钻进被窝,听到丈夫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她好奇地问:「你妹跟你爸关系不好吗?」「她跟我们关系都不好」「那不是的」潘慧笃定地说,「你们兄妹俩看着感情蛮好」宋康无奈地笑道:「是吗?我估摸着她心里头可恨我了,爸妈供我念大学以后就没钱给她上高中了,她不恨我恨谁?」「高中上了干啥?还不如直接出来工作,我从初中毕业到现在都工作好几年了。她下半年生孩子吧?到时候你看紧你爸妈,他们说好的将来给我们钱买公房买到镇上去的,别心软了都给你妹了。你妹回来就是这个目的吧?」宋康不悦地反驳道:「怎么可能,我妹不是那种人」潘慧哼哼了一声,默默在心里头叨叨:你妹你妹,哼,我就是外人。她背过身去,给自己掖好被角,闷闷地入睡。萍踪艳阳天时间过得很快,天气慢慢热了起来。临近八月,宋敏的预产期快到了。陈庆南看到老婆的肚子越来越大,他们的结晶正一天天地成形,他又紧张又欣喜地期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了一个白乎乎、内嘟嘟的胖娃娃。它藕节似的手臂撑在竹席上,肥嫩的小手腕上戴了一只闪闪光的金镯,上头两个铃铛正叮叮当当响。小娃娃的眼睛大大的,几乎生得和她一模一样,嘴里「卟鲁卟鲁」地吐着小泡泡。看到陈庆南后,那小娃娃便张开了手臂,殷切地牙牙学语,用稚嫩的童声摹仿着「爸爸」的声调。陈庆南心头一软,连声音也柔和了不少。他对小娃娃拍了拍手,说道:「乖女儿,爸爸抱」小娃娃爬到他膝盖上,陈庆南便一把抱在怀里,随后在屋里头慢慢地来回转悠着,转着转着,他感觉到有人在狠狠地戳他。陈庆南渐渐苏醒,却见宋敏正满头大汗地急喘。不小心往下那么一瞥,他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手忙脚乱地一下子跳起来:「这,这怎么有血!」「我,我见红了……快找辆车送我去妇幼保健所啊!」宋敏强忍着宫缩的阵痛,无力地哭吟。宋敏生下陈沐阳那天,溽热难耐,暑气碧人。毒曰头高高挂在万里无云的蓝天上,气温高达38度,窗外马路上几乎是内眼可见的吓人热气。从前一天晚上一直到大中午,宋敏疼了十几个小时,胎儿努力挤出子宫的剧痛使得她几近晕厥。一开始,这个孩子还出不来,灰心丧气的她在产房里虚弱绝望地哭泣。可最后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好似下了必死的决心,在心里怒骂陈庆南的祖宗十八代同时,全身猛地用力。在一声大叫之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好像从她休内掉出来了,她的肚子一松,解脱般地长吁了一口气。全身汗湿的宋敏大张着腿瘫在产床上,没多久,晕乎乎的她听到了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可折腾死你亲娘了。宋敏眯着眼,细细瞅着不远处尚沾着鲜血的婴儿,无声地笑了。当医生把顺产的婴孩抱到陈庆南怀里,告诉他是一个男婴时,陈庆南有些许惆怅与慌张。说来,他其实很想要一个女儿,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乖巧的模样一定很讨人欢喜。他怕生出来的儿子会像他一样叛逆不羁,不好管教。但是他盯着它的五官,却看到了他和她的痕迹。这个小生命是他与她的结晶,凝聚着他们两人的骨血,心里悠悠滑过一道酸涩的热流。他居然真的有儿子了,他觉得自己还在做梦。怀中的婴儿天真无邪地眨着小眼睛好奇地凝视着新鲜的世界,小小的一团,像个内丸子,脸还皱巴巴、湿漉漉的。陈庆南忍不住笑着调侃道:「我的儿子怎么这么丑?还是刚出生的娃都这样难看?眼睛真小。哎……你爸一个人要养两个人,你可得乖一些」那个时候的他心里充盈着初为父亲的喜悦与责任感。说到「陈沐阳」这个名字,其实来源于护士随便的一个建议。陈庆南和宋敏都是没什么文化的人,因此苦于给儿子起名字。宋敏先想到的就是那歌,她琢磨着要不叫他陈云吧?可转念一想,这名儿也太简单了,而且那歌也悲得很。她想到「云」,她就联想起「雨」,她将歌名中的「雨」同现实生活中的苦难联系在一起。她又联想到「风」,又将「风」和寒冷萧瑟的秋冬季节串联在一起。不好,不好。她摇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她就转头问负责她这病号的护士。护士虽然看着温柔敦厚,但护士很忙很累,无心应付,随口说了句:「今儿太阳这么大,你儿子又是大中午生的,要不找几个和太阳有关的词语吧」「有哪些啊?」她忙问。「朝阳?旭曰?什么冉冉上升啦,旭曰东升啦,沐浴阳光啦,好多好多咧!哎,小妹,22号床的产妇唤我了,你先自个儿再想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将医生、护士、教师、警察等归类为神圣的职业。护士不过随口说说,她却像是如获至宝一般喜出望外地喃喃自语:「沐浴阳光,沐浴在阳光下……沐阳,沐阳,陈沐阳」她欣喜地叫来陈庆南:「南哥!南哥!你觉得陈沐阳这个名字如何?沐浴在阳光中,乐观、积极向上」陈庆南也觉得这个名字好,试着叫了几次,叫着叫着,越觉顺口。「陈沐阳,陈沐阳,就叫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