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地吐出一口气,全身都氤氲着汗意,时野懒洋洋地松懈下来,窝在纪以寒的怀里,激烈的心跳逐渐回归平稳。湿漉漉的钢笔也从花缝间滑出。夜色已深。只能听见远处海浪冲撞礁石的声音,繁多的星辰越发缥缈,仿佛被蒙上了烟霭。目光微微涣散,落在浸润着水光的钢笔末端。见对方用手拭去上面的水痕,时野极浅地皱了下眉,又轻轻拽住纪以寒的衣袖,摆出惯用的可怜姿态,“姐姐,我把你的钢笔弄湿了,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呀?”对方顿了顿。当她正在打量着对方的神情,以便做出下一步的谋划时,纪以寒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近乎挫败妥协地低声道:“我不会生你的气。”——这种反应不在她的预测之内。难道是纪以寒后悔了?内心有些纳闷,时野松开了攥住的衣袖,琢磨着如何诱骗对方的时候,纪以寒便托住了她的后腰。“还要亲亲吗?”眸光微闪,时野有点搞不清楚,对方既然不太情愿,又何必再和她纠缠,“我——”还未说完,就被吻住了。对方的舌尖从微张的缝隙中抵了进去,直接含住她的舌头,黏糊糊地咬磨着,边吸吮着甜美的津液,边极尽亲昵地贴合交缠。腰肢也被灼热的手掌扶住,逐渐贴在对方的身上,一点点地加深着这个吻。对方吻得很强势,她的呼吸不禁有些急促,不知不觉地,伸手圈住对方的颈项,柔滑挺括的衣料蹭过手臂,胳膊内侧的软肉被压出细窄的褶皱。纪以寒也主动抬手抚摩起她的后颈,手指陷入汗湿的肌肤,深深地吻住她。比起之前迫切的、掺杂着欲望的接吻,现在更像是溺水般的求救。互相交缠的唇舌短暂地分离,又很快纠缠住彼此,隐涩的口水声近在咫尺。直至时野装出喘不上气的模样,才放开她。脸色绯红,喘息着趴在纪以寒的肩膀上,时野开始思考起对方的所作所为,怎么想都觉得很奇怪。而更古怪的事情还在后面。一只手伸向她的背部,从脖颈往下,顺着脊椎轻抚,仿佛给小猫顺毛似的,带着些许压抑、破碎的声音,低低地唤着她的名字。“时野……”像是怕她受惊,又像是怕她会突然消失不见。反反复复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指尖似乎有点颤抖,仍要安抚着她。却没有再做出其它的事。这个疑惑在翌日便得到解答——“纪总。”
如往常那般,时野面色自如的,和纪以寒打了个招呼,对方只是瞥了眼她。如果是在昨晚之前,这种表现并不奇怪。考究地探寻着对方表情的细节,时野决定再试探下,从口袋里拿出钢笔,递向纪以寒,“这应该是您的笔吧。”纪以寒微微拧眉,“它怎么在你那里?”模糊的猜测隐约成型。时野露出极有礼貌的笑容,“我是在沙滩那边捡到的,上面写着名字,想着可能是纪总您的笔。”没太在意,纪以寒伸手就要接过。刚要拿过时野手中的钢笔,自己的掌心却被若有若无地挠了下,稍纵即逝。狐疑地盯着她看,纪以寒分不清她究竟是不是有意的,“你还有别的事?”“没有。”摇了摇头,时野朝她微微笑着,“这支笔真的很漂亮——”漂亮到令她忍不住笑起来。她之前收集的资料果然没错,纪以寒在发病后,往往会忘记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想必对方也清楚这点。所以昨晚最后只是抱着她,什么都没做。另一边的纪以寒则有些莫名其妙。不自觉地抚过笔身末端处的名字,却隐隐有种被烧灼的感觉,教她快要握不住这支笔。过于强烈的、晦涩的情绪在一瞬间袭来。几乎要烙印在肌肤之间。困惑地看了看手中的钢笔,没能发现任何异常,纪以寒还是谨慎地用手帕卷住它,再放进口袋中。看着对方这副模样,时野差点就要大笑出声来。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中午。沉暮雪见她从早上开始,就是眉眼弯弯的样子,不由得缓缓问出口:“小野今天的心情很好?”“对呀,”时野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嘛。”对面的眸色逐渐转深。但时野并不在乎。尽管孟向晚有些碍事,在经过昨天的试探,她心里大概有几个猜测,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能获救。这场针对于她的闹剧也该收场了。无论她们之间有几个人参与了这件事,抑或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她都能让这群人——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