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东宫的总管太监来喜公公,带领一队宫中禁卫,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的来到了忠正伯府楚家。
“不知来喜公公今日来此是?”如今伯爷不在府中,做为当家主母的孙氏自然站出来,问话时也是极为客气。脸上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臆测太子会如何处置堇儿。
孙氏以手扶额,撑在边案上不住摇头:“现在再说怪谁已无甚意义……这些原由我体谅又有何用,官家体谅才行……这弄不好是要杀头的罪名!”
听到‘杀头’二字,楚娆眼中蓦地闪现出光华!她费尽心机都害不死的臭丫头,想不到这蠢货竟自掘坟墓?哈哈哈哈哈——
来喜公公头戴三山帽身着圆领青袍,手持麈尾拂尘当院而立。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宫中禁卫,俨乎其然,好不气派。
翌日,果真天微亮楚兴怀就骑马去了户部公廨。怎料却得知昨晚户籍造册的工作业已完毕,今日父亲已带着部分名录进宫交差。以楚兴怀的官阶自是入不得宫的,是以只能在公廨焦急等待父亲归来。可他心里明白,每逢名录对接,没有半日是处理不完的。
忠正伯府的大门敞开着,阖府老小聚集到前院。来的虽只是位公公,代表的却是东宫,自然不可等闲视之。
楚堇微怔,难道先前楚娆来告状,并不是说她与候府千金起争执的事?还有比这更令母亲生气的?思及此,楚堇不敢再擅自发言,只待母亲将话讲明。
“持箭行凶?!还见了血光?!”孙氏拍案而起,眼含凌厉的瞪向楚娆。
“哦,呵呵,也没这么严重~”来喜的脸似被一道春风化开,皮笑肉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楚堇也开始害怕,并有意模糊:“其实也不算画的太子……太子坐在飞阁里,五官堇儿都没看清呢!那只是画了一个与太子外型肖似的身型罢了。”
然而楚兴怀最担心的事情,当真也就发生了。
公廨内,楚兴怀搓着双手大步的在院中踱来踱去,如今他最担心的是太子盛怒之下,随时会下达惩治口谕。而口谕一但下达,父亲若想再求殿下收回便难如登天!
姚敏也跪到夫君身旁,一同求情道:“兴怀说的是,母亲要怪就怪我们这做兄嫂的没照看好堇儿。”
“太子?”楚堇诧然。她深知那位公子身份非凡,也猜过是哪位国公世子甚至皇子,却没敢想那是太子!安都侯府面子是大,可侯夫人一个贵眷过寿,再怎么脸大也不至于搬来储君!不过母亲这样说,显然是真的了。
“伯夫人,”来喜神态谦恭的给孙氏颔首作礼,抬起脸时又恢复了庄肃:“昨日在安都侯府,令千金作画时擅自以太子殿下入了画,此事夫人可知晓?”
楚堇原想再添油加醋一番,却出乎意料的见孙氏摆了摆手:“行了,先不说这事。”
孙氏平复了下情绪,坐回椅中,长叹一声才问:“堇儿,你是不是擅自画了太子?”
“豁达大度?”孙氏面色复杂的重复了句,可碍于皇家,她没敢质疑什么。想了想也的确没别的法子,便点头同意先按儿子说的去办。
犹豫了下,孙氏只得点头承认:“是小女不懂事冲撞了殿下,我已罚她跪了祠堂,我家伯爷也正打算进宫当面向殿下告罪。”
而站在另一旁的楚兴怀却没心思看戏,楚堇虽是他才认回几日的妹妹,却是流着与他相同的楚家人的血,他无法坐视不理。是以楚兴怀站出来,跪在楚堇身边,拿出一个兄长的担当来:“母亲,小堇在民间过了十六年平头百姓的拮据日子,根本不懂官家诸多忌讳,她才回京短短数日,规矩尚未来及学。此事怨不得她,要怨只能怨我这做兄长的没能看顾好她。”
位上,正容亢色不苟言笑。兄嫂则立于一旁半垂着头,楚娆站在另一侧,三人也是神情严肃,只默默的以余光瞥向她。
一旁的楚娆毫不顾忌的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神态,嘴角微翘着,对楚堇示威。白日在侯府时她还没当此事有多严重,毕竟当时侯夫人和太子殿下也没说什么。直到回府给母亲告状时,见到母亲被吓至惨白的面色,她才知道这回有戏可看了。
楚娆也是一怔,很快开始辩白:“母亲勿听姐姐夸大其词!那是嘉玥给我的箭,只是玩投壶时不小心伤了个丫鬟……而且伤那丫鬟的分明是嘉玥,不是我!何来的行凶这般严重?”楚娆含愤看向楚堇,心下愤恨她的危言耸听。
“你连衔珠堇玉冠和三爪龙缎都画上了!还说不是太子?!”孙氏大怒,不仅语气重,还用力拍了几下边案。
“母亲莫急,明日天亮我便回公廨将事情一五一十转告给父亲,让父亲亲自去向太子赔罪!想来太子豁达大度,定会宽宥小妹这一回。”楚兴怀只急着劝慰母亲,却是一时忘记了这位太子的品性……
意识到孙氏当真动了怒,楚堇轻挪着步子来到正中,不待孙氏开口便“扑通”一声自行跪下!“母亲,都是堇儿的错!堇儿不该没看住姐姐,任她在安都侯府持箭行凶,侯夫人大寿之际,却生生见了血光……堇儿出手制止时为时晚矣,姐姐大错已然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