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没饿死吗?」
「就差一步路了。」
「所以祂们俩老人家不就派恁……我送烧鸡来了吗?」
「又还没吃到。」
……这死孩子。
周耕仁翻了个大白眼,也不知道怎么跟这口齿伶俐的孩子计较,又看他长得瘦巴巴的模样,心里也想着他们也真不好过,正挠了挠头打算说点什么的时候,便看见老庙公像是救星一般地拿着一只小瓶子走了过来,一面走还一面旋开盖子。
周耕仁看着里头用了一半的黑乎乎药膏,心里头有说不上的嫌弃,但刚才究竟也答应了人家,只能说道:「这个抹上去就好了?」
老庙公和煦地点着头:「我帮你吧!你背后抹不到。」
周耕仁应了一声,还真乖乖地转过头去面对身旁那棵老榕树,瞧着倒像是被罚面壁思过一般,看得小童摀嘴偷笑。
老庙公瞪了自己的徒弟一眼,开始给周耕仁抹上药膏,一面张着嘴默念着符咒,不着痕跡地利用药膏画过的图像在周耕仁的背后打了道护身咒。
不能驱邪除祟,却能防妖孽近身。
小童是看过自个儿的师父做过这类吃力不讨好的事的,他当下疑惑,却也囿于从前师父的教导而没有在这个时候开口询问,只是顶着张好奇至极、欲言又止的脸,看得才收了最后一笔符咒笔划的老庙公哭笑不得。
周耕仁全然不知自己背后发生的官司,只晓得那黑糊糊的药膏抹在自己身后神清气爽,整个肩头与后背除了被自己抓过的疼痛以外,竟是再感觉不到刚才为止恼人至极的搔痒!
不,不对。
仔细想想,他从走到这座庙门口、在榕树旁想要偷偷脱衣服抓痒后,好像就不怎么痒了?
周耕仁算是个不容易胡思乱想的人,但在刚才与小童一道说起兽仙的坏话后,却也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来──
他这背后的「过敏」难道是兽仙搞的鬼?
想到这里,周耕仁不由得感到背脊发凉,直到哆嗦着手重新穿上衣服以后才试探性地问老庙公道:「老人家,如果不再去兽仙祠的话……还会发作吗?」
老庙公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周耕仁也知道自己问得太隐晦了,只是向来天地不怕的他这时候姑且信了兽仙的邪,也就不得不夹起尾巴来乖乖听话──如果那兽仙真的这么「厉害」,能让人受苦受难,就算祂是妖怪也得供着不是?
周耕仁虽然常常觉得人生无趣,但那跟被妖怪缠上不得安寧相比起来,人生还是无趣点好不是?至少平安啊!
眼看着老庙公这根救命稻草没有反应,周耕仁又问得更明白些:「常来拜拜,给玉帝和关老爷进香,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有这种过敏了?」
老庙公这回也没装傻,只摸着没有髭鬚的下巴点头说道:「如果你虔诚进香,当然是没有问题……」
「你说的是真的?那……」
「但是神明也得吃饭嘛!……」
周耕仁忙补充道:「我还会带供品!」管他烧鸡、烧鸭或烧鹅!反正正经的神不跟人抢供品吃!他也不亏!
「庙宇也得有人扫……」
「行行行!我平常也没什么事,每隔几天过来扫上一回也不费工夫!」
老庙公看他不断表忠心,却是叹了口气。
「怎、怎么了?这样还不够?」
老庙公摇了摇头,道:「你这是跟我抢饭碗啊!」
「啊?」
「这间庙宇我随着我师父照顾了超过一甲子的时间,还是由我师父的师父给他传下来的……」老庙公顿了顿,道:「神明是大家在拜的,但照顾庙宇的事是我们艰苦人的工作和依靠,你应该知道,就算现在大家都信兽仙了,也还是有人在办法事的时候找我们。」
那也是现在天云镇上唯二寺庙的唯一收入来源。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周耕仁原本鼓足的劲儿一下子洩得一乾二净,也就不再漫天喊承诺。
天晓得自己能坚持多久?
周耕仁对于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只道:「要不以后我多来进香就是了。」
「这样就够了。」老庙公也没开口多要什么,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枚木牌,道:「这是驱邪的桃木牌子,从前我师父做了不少,现在也就剩下这一个了,今天你找到这里来也算是缘分,把它带着吧。」
周耕仁迫不及待地接过那枚还不满巴掌大的桃木牌,上头有手工雕刻的八卦图样,看着就一副很厉害的样子,连声道谢后又道:「我这就回饭馆给你们带两隻烧鸡回来!」说罢,还揉了揉小童的头,惹得人小鬼大的小童差点蹦脚大叫,却又为了两隻烧鸡折腰选择默默承受。
没办法,烧鸡太诱人了!
待到周耕仁走了以后,小童看见了老庙公手上的小瓶子,这才想起了老庙公往周耕仁后背画符的事,而老庙公只拍了拍他的头,道:「你师爷的师爷曾说周家人是有大福的,我们今天顺手帮他的子嗣一把,或许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