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漫的确感到有点疯。倒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处境。
第一次她不好意思拒绝,第二次有人起哄,非把她推到他旁边,还一脸羡慕她的样子,她忍住了。第三次,事不过三,她不想再维持礼貌了,脱口而出:你可不可以别出现在我眼前。
还是,他疯了?
江漫不以为然,看着她的背影,还微微笑着。她现在不喜欢,但总会喜欢的。上辈子就是她先喜欢他的。他会随时跟着她,亲近她,直到唤醒她的喜欢。
随他到了一个角落,江漫却说我喜欢你。
这是江漫?这是清冷的江漫?这是向来六根清净的江漫?江漫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他手?这回他却主动去牵别人的手。江漫天生有吸引人的气质,就像有某种光环,平时女孩很容易对他产生好感。但来一个就婉拒一个,还很认真地说过他自己不谈恋爱,却对刚入学的妹子一上来就深情地叫老婆。
“怎么了?”
而他正站在一张桌前,桌上放着几十套军训服、一瓶水、学生领取表,和几隻笔。桌前贴着一张纸,上面写道:“军训物资领取处”。
她才不会被他哄骗,因为小时候就被人讲好话骗过。
很快,这些疑问就不重要了。江漫有着更在意的事:刚刚他叫她老婆,她脸红了,这时候她是喜欢他的吧?
“你刚刚叫我什么?”
“ 我…”他语塞了。
他看周围像雾散了般,白色渐渐消失,人、物品、建筑渐显,噪杂的声音渐大。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一个个正吃惊地看着他。
被初中班里最漂亮的男生追着说我喜欢你,天天夸她长得漂亮,穿得漂亮。她也受不住被聚光灯下的人这样夸,一被他夸,就愿意把作业试卷都给他抄,毕竟她成绩好,还借钱给他买游戏皮肤,他一夸她,一说喜欢,她就不好意思要回来。结果人家只是为了方便用这种身份占尽你的便宜,最后比她还委屈:你不对我好就是辜负了我这么喜欢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老婆啊。”
江漫在她教学楼蹲了好几次才等到她。
而熟悉江漫的,已经凌乱了。
有点灰,雾一样的颜色。他觉得有点怪异,但看她正看着他,那点怪异就抛在脑后了。
潜意识还改不了,觉得路柔就是他结了婚的老婆,她就该是他的,他得盯紧了,别被人拐跑了。
路柔一看寝室床上放着一个精美的大箱子,一打开,是几辈子打工都买不起的
于是江漫连夜去商场扫荡,买了一箱名牌,都是女孩用的。最后,定製了一根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项链,想等确定关系后再送出。
直到路柔首次对他表达出厌恶。
江漫看着她,顺口喊了一声老婆。
江漫摸着后脑,本想叫住她,却愣着发不出声了。
路柔哼哼两声,对江漫更抵触了。
但他记得当时并没见过路柔。也或许是人多,没注意?
路柔吓呆了:“你说什么?”
看了手机日历很久,他才接受自己可能是重生了,也许是老天允了他的心愿。因为大二那年,他的确发过军训物资。
这里的人被刚刚那幕怔了很久。
他赶紧去请教恋爱丰富的朋友,朋友惊讶江漫居然也有追不到的人。他提议送奢侈品,说少有人能扛住金钱的诱惑。
路柔听完,没有一点高兴。她从南方小城来的,才刚来北方,没听过北城禁欲江漫的事儿。她现在隻觉得他是个轻浮的花花公子。有些人就是这样,因为不喜欢任何人,因为觉得喜欢很廉价,所以很容易就把喜欢挂嘴上,天天挂。
路柔保持着礼貌:“我知道了,谢谢。”
她立马涨红着脸,斥道:“你别乱叫!”
不是早就习惯了吗?江漫疑惑着,他牵起她的手,又柔情地叫了一声。路柔吓得甩开,下一秒,大一新书就结实地拍了他一脑袋。她嘴里一边骂着谁他妈是你老婆,一边拿走军训物资转身离去。
是他偷偷结婚了但两人在闹别扭?
他坚持着旧想法:要把喜欢直接说出来,打直球。上辈子她就是被他的含蓄给气走的。
被锤子重重砸中脑袋一样,江漫剧痛着,才清醒她正在讨厌他。他更急了。
而离开的路柔,吊带加超短裙,扎着高高的马尾,有一身年轻的、招摇的气息。
那时,江漫已连续第三次邀请她吃饭了。
但江漫哪想到这些。
新生不认识江漫,但从绝妙的皮相、昂贵的穿着、淡漠的目光和疏离的微笑中,会觉得他是个很讨女人喜欢,但高不可攀的那类人。大众场合下耍流氓,这一点儿也不符合他。
路柔看他那张俊雅的脸,以为他来道歉,想解释之前都是误会。毕竟这不是一个坏男人该长的脸。
殊不知路柔是被气得脸红。
江漫才察觉到这里是学校仓库前的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