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

时候，现在没人会在私下里说大王子是个废物了。

    “为什么？”

    拓跋山月用气声说：“仅仅躲起来是不够的，白狼闻得到我们身上的味道。”

    风依旧慢慢地吹着，白色的巨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仍然在耐心地等待。

    拓跋山月看见了，那个陶土制成的器皿隐藏在一片狼藉中，盆沿有个豁口，一些粉末从小口流失在地上。

    “我们需要冲出去，然后迅速躲起来。”

    九王告诉他虎豹骑会在这里等待，可此处唯二的活物就是他们俩。事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并且极大可能是往他不希望的方向倾斜。

    “一只在百步外的帐篷后面，一只在那附近的地窖口，还有一只藏在倒下的战旗下。最近的冲过来不过五次呼吸，”他小幅度地转头，用余光搜查了一遍后方，“好消息是我们没有被包围，你的左前方是安全的。”

    “比莫干就在这附近没有撤离，我要去找他。你去找九王的军队，或者找到不花刺，让他们带着人来这里。”

    吕千阳从废墟里扯了两块破布出来盖在身上，掩去了两人手间的刀光，烟尘模糊了他们的身形，在白狼的眼中，他们如同人间蒸发一般。

    如他所言，黑马再跑出一里半的路程就慢了下来，即便再怎么鞭打也只是在原地踌躇不前，摇晃着头颅不愿前进。

    拓跋山月皱眉，此时就算他们一齐逃跑都不见得安全，更何况单人行动。

    “有人在求救……”吕千阳侧耳，努力去听风中的声音，“很熟悉的声音……”

    “这里有针对野兽的陷阱，我们不仅要小心狼骑兵，也要小心自己人布置的东西。”他小声提醒道，将木弓从肩上放下，取出一支长箭搭在上面。锐利的蓝色眼瞳环视一周，依旧未发觉异常。

    因为火焰而形成的风在低空盘旋，雪一样的烟灰落在鼻尖，不知是哪家帐子里的书被烧了。

    吕千阳抿紧了唇，催促道：“快一些。”

    拓跋山月将长刀竖在身前，摆好了起手式与他背靠背，两人各关注一面的动向，默契得像同一个人般向前行进。

    他做好了准备，但在寂静无声时，未出现的敌人带来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他回忆起了幼时老人们说过的白狼食人的故事，一时间，战鼓般的心跳在耳边回响。

    “跑。”

    他们向少数没有被烧毁的营地靠近，风向微妙地变化，拓跋山月立刻从中识别到更浓的腥臊味，手指不安地将刀握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跑出了安全的距离，吕千阳却忽地停住了，目光愣愣得看着一个方向。

    没有任何香料落到他身上，而他们一旦冲进帐篷的残骸中，就如同鱼儿游入大海，对北都城不熟悉的白狼团轻易找不到他们的行踪。

    吕千阳冷不丁地说。

    “没法再快了，”拓跋山月紧盯着前方，捕捉一切可能是白狼的声音，“这匹马在害怕，我们最多再前进一里半，之后就得下马了。”

    他们驾马朝巢氏的帐篷奔去，一路上碰见不少逃窜的男人女人，他们仓皇出逃，混乱中打翻了火盆，惨白的脸在火焰的映射下是那么的惊恐。

    吕千阳摇头。

    “怎么了？”

    “没什么不安全的。至少我们知道了这里有多少个敌人，但还不知道路上会碰到什么，相较而言，未知的才更可怕。况且比莫干是我弟弟，由我去找肯定比你快多了。”吕千阳说服了他。

    “那三个人会去叫支援，你得快点回

    拓跋山月心中有种隐隐约约的担心，只是不能确定。

    怎么会没有人的声响？

    “我去找二王子，”他提出异议，“这里不安全。”

    北都城充斥着燃烧产生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们分头行动。”他在电光火石间做出了决定。

    他们当机立断，翻身下马，两柄长刀出鞘，火红和幽蓝两种光芒同时折射在刀身之上。

    而那些死的东西——木柴在火中噼啪作响，孩童的玩具撞击立柱，寒风穿过层层覆盖帐篷的布料，发出“呼呼”的声音。

    贵族居住的范围安静得可怕，并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安静，拓跋山月听不见任何活人的声音，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奔跑，这片区域像是死去一般寂静无声。

    他意识到弟弟依然在这片营地中不曾逃离，心立刻揪了起来。

    空气里血腥味在加重，看来前方就是虎豹骑和白狼团战斗的前线。

    “三只狼。”

    “你的左手边，看到了吗？那盆东西是香料，我说跑的时候你就把它抛起来，这种味道可以掩盖我们的痕迹，至少在目前的状况下能够奏效。”

    拓跋山月立即作出了反应，脚掌猛地蹬地，刀尖挑起陶盆，两道黑影在废墟间一闪而过，随即一道破风声响起，陶盆应声分裂。

    “虎豹骑呢？”他压低嗓子说话。

    是比莫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