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两侧各有四扇房门,往后,还有通往后院的另一处空门。
胳膊上鸡皮疙瘩簌簌冒起,苏螭搓搓胳膊,从肩膀上抓下一只黑色小虫。
他们俩徐徐穿过那道空门,老人拉亮墙壁上的灯泡,小门之后是他们的厨房和另外两扇木门,一侧木门打开,小笼隐约可见外头的小院轮廓,另一侧木门却紧紧闭住,从那门里传出一股浓烈的臭味,这臭味小笼在浪迹山林的时候十分熟悉,因此她没有退却,反倒皱紧眉头,低声问老人道:“这就是你们的卧室吗?”
老头领着小笼而去的方向,就是那处空门。
苏螭将脸挨近窗户,瞪大眼努力想看清楚些事物,忽然,一阵冷风从窗口吹出,寒冰一样刮上苏螭的脸,苏螭被冻蒙了,手一松,人便从墙上滑下来。
小笼将信将疑,但她心知一旦踏入想要临时退出也非易事,便没有想着立即出去,而是稳下心来继续扶着老头往前走。
窗户里的耳房也是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小笼问道:“你的孩子呢?你不是说你有一个儿子吗?他在哪里?”
小笼咋舌,心想刚才抓他手臂的时候怎么还没这种感觉,这才过了多久,这老人给人的感觉居然已经不像个活人了。
黄毛母鸡哀莫大于心死,不挣扎了。
这一片山地,彻彻底底陷入黑夜。
老头垂着脑袋没有回答。
小笼和那老头已经走进了黑暗的屋子,苏螭顾不上其他,连忙跨进院子,朝小笼追了过去,可是她刚穿过院子来到宅门前,这扇看似破旧实则沉厚的农家木门却再次紧紧闭上。
苏螭捡起小笼扔在墙角的绳子,将母鸡重新五花大绑,摁在身下。
“行行行。”老人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苏螭转身跑到围墙缺口处,她攀上残垣,正要跳进院子里,那只一开始便被丢进院子里的黄毛母鸡咕咕咕也跳上破墙,扑棱着两边翅膀,心急火燎地要往外逃。
苏螭满意地抬起头,却惊讶地发现农宅屋顶上最后一竖日光在天地之间,最终消失。
苏螭想也不想,一把抓住黄毛母鸡,将它拖到身边。
盛夏农宅,一具死上月余
小笼松开老人的手,独自走到那扇门前,她屏住呼吸,手臂用力一推,薄薄的木门嘎吱被她推开,门外的灯光照进小屋内,清晰可见门内小床上一具腐烂已久的老妇尸体。
老房子【四】
老头这回总算有了反应——他点了两下头。
门里毫无回应。
这屋里越来越冷,往后走更是越来越黑,小笼搭在老人手臂上的手趁机偷摸了下老人的皮肤——又冻又硬,就像一块被风干后冷冻的死猪肉,叫人触之惊心。
老头还是没有说话。
苏螭使劲推了几下大门,黑漆漆的大门纹丝不动,苏螭只能跑到边上的小窗户,拉住窗上的铁条,垫着脚尖往里看。
小笼捂住鼻子走进屋内。
,收拾两件衣服,哪怕别的都不让我带,也让我带上我家老太婆和我儿子的照片,好不好?”
小笼扶着老头子往屋里走,他们俩刚刚跨进门槛,门后的大门便嘎吱合上,小笼立即回头,老人却紧紧抓着她的胳膊,苦笑道:“老房子啦,门是破的,没关系,等会儿我们出去就能打开。”
老人提的都是些最诚挚的要求,小笼找不到语言反驳,便勉为其难地答应道:“……那你动作要快一点,再晚,入了夜,我们一定要离开这儿。”
苏螭用力敲打木门,大喊:“小笼!小笼!”
作者有话要说:
屋子里虽不明亮但也绝非暗无天日,客厅墙壁上用电线吊着颗电灯泡,昏黄的灯光隐隐错错照亮了大半客厅。
苏螭站得远,她听不清小笼和老人的谈话,但一看到小笼扶着老人往屋里走,她连忙出声制止,“小笼!回来!”
那虫子黑壳软肚,背上还有两道暗红的花纹,苏螭将它扔在脚下,毫不客气地一脚踩上,碾碎。
“喂,你到底要拿什么东西?”小笼又问道。
黄毛母鸡用力挣扎。
小笼却毫无反应地扶着那老头继续往屋里走。
她像是根本没听到苏螭的声音。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农家瓦房,进了大门便是客厅,客厅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幅残破的水墨画,小笼想不到这样的农家竟然会以墨宝来装饰房子,便忍不住往画上看。
小笼心中产生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感,她咽下一口口水,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脚下依旧跟着老头缓慢前行。
床上老妇身体平卧,右手上举五指张开,左手放在胸前成握拳状,尽管她的脸已经被尸虫掏空,但是小笼还是看得出来,这老妇人死前一定相当痛苦。
那是一幅画龙点睛图,画面右上角是一条腾云驾雾的白龙,左下角是一个仙风道骨手执画笔的古人,只不过因为年代较久,那画毁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