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子,你住得还喜欢吗?”
我正收拾着碗筷,不假思索地回答他:“喜欢呀。这房子虽然小,离公司也远,但我住习惯了也有感情了。我可不会向某人的威逼利诱低头,这房子别人出再大的价钱我都不卖。”
“这样啊。可是某人不想再做你的邻居了呢。本来想让你住我CBD的房子去,你上班比较近。”陆地走过来,双手环住我的腰轻声说,“我也觉得这里有点儿小,特别是床……不过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叫人来打通一下我和你的这两间房子,然后买一张大床,比较方便,嗯……你向我汇报。”
我挥了他一拳,“陆地,我记得你现在可不是什么陆总了,我要向你汇报什么?对了,你看小桃都在这么积极地找工作,你就当真打算做无业游民啦?”
陆地抓住我的拳头,嬉皮笑脸道:“都怪你,我只怕是不能好好工作了。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呐。”
我白了他一眼,“泉下阿蛮应有语,这回休更怨杨妃。”
陆地收敛笑容,认真说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思,之前那段婚姻,我给我前妻的陪伴和付出实在有限,她后来做的事……我也有责任。痛定思痛,现在我决定放慢节奏,去Z大念个EMBA。工作嘛,如果不能保证有效陪伴家人时间的,一概不考虑。”
“陆地,你不必为了我改变什么,就像我也不会为了你改变什么。我这份工作有多不着家你也知道……”
“我知道。可是谁让我就是爱上了一个不回家的女人呢?”陆地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苏月昔小姐,如果你是一匹野马,请相信我家里有一片草原。”
“好。”我反握住他的手。
“陆叔叔,你快过来,这个我不会玩~”夭夭的呼唤声传来。
“叔叔这就过来~”,陆地应了一声后,转头有些讪讪地对我说,“其实刚才是心虚地跟你打的包票,带孩子我也没什么经验。不过我会从现在开始学习,毕竟,说不定很快我们就会有自己的孩子……”
说完,他在我的脸上飞快地轻啄了一下,便一溜烟地跑开。
还是这样狡诈的他啊。我笑着摇头。
碗筷收拾完毕,我看向客厅的方向,陆地和夭夭已经拼乐高拼到难舍难分。
明晃晃的阳光从窗口筛进来,他们的轮廓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天地万物柔软得好似初生儿的绒毛。
我心中的最后一点阴霾都被驱散。
我走过去,在陆地身边坐下,看着他兴高采烈地摆弄着地上的积木,说:“之前可没发现你这么童心未泯。”
“哎,怎么办,我还是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他看向我,笑着挠了挠头。
我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说:“没关系。余生还长。”
即便他的心思依然深不可测,他的爱依然难以把握,但如果他用尽千方百计的初心只是把我拥入怀中,那我为什么要害怕,不能用余生去更懂他的心呢?
他说,我们会成为例外。
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例外可言,终有一天海市蜃楼会坍塌,玉环飞燕皆尘土。
也许最后他会发现他对我并不是那么一往情深,他只是迷恋上追逐和掌控的快感。也许最后我也会发现我并没有那么爱他,我只是屈从于眼前可以抓住的温暖。
也许我们在这段热恋期过后便难以面对平淡生活的庸常,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相看两厌,重蹈他那段失败婚姻的覆辙,或者以张小桃和叶子博那样的结局收场。
但是这么多可怕的“也许”,都比不上现在让我们分开更可怕。哪怕这世间所有对永恒怀有期望的善男信女最后都会搞砸,我也相信,和谁一起搞砸,是不一样的。
即便人人都做着中大彩的白日梦,可是有的彩券我们根本懒得去刮,有的彩券我们刮出一个“谢”字就扔掉,而那张非要把“谢谢惠顾”四个字都刮的干干净净才舍得放手的彩券,我们已经不在意结果,我们想要的只是中间那一段欲罢不能的过程。
因为我们已经足够幸运,可以经历这样的过程:从不知不觉喜欢上对方,到辗转反侧确认对方是不是喜欢我,到终于可以有恃无恐地问对方一句:你喜欢我什么?
而这个问题,放在我们身上有一个最圆满的答案:
我喜欢你……原来那么喜欢我。
我们已经在黑暗中等待了许久,直到和你从相逢到相拥,让我觉得之前的等待都是值得。
人间值得。
你是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