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芙站在人群中央,她找了一个叼着烟斗的男人,礼貌地询问道:“您身上有火柴吗?”
人们围在那幅画周围,窃窃私语。
“别担心,等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会完成它的。”温芙说,“它不差多少了。”
这个要求听起来倒是很合理。于是罗杰先生让人把这幅画搬到了广场中心。那儿有一尊和平女神的雕像,高度正好可以用来充当画架。
随着水流的方向,远处是美丽的阿尔赫索山,山的更远处出现了城市的一角,希里维亚最具有代表性的太阳宫耸立在高高的山坡上,宫殿高耸的穹顶折射着太阳金色的光芒。
温芙也来了,经过中心法庭的壁画风波与这次国王的画展之后,她走在希里维亚的大街上,已经能够被不少人认出来。她的支持者和反对者一样多,许多人都听说了她要在天晴时补完这幅画,但是人们注意到她来的时候并没有带任何颜料或是画笔。
温芙把自己关在画室里,那枚泽尔文送给她的女王棋被摆放在画架前的窗台上。每当她精疲力尽的时候,总要抬头看看那枚白色的棋子。她始终记得泽尔文告诉她的话,那是足以决定胜局的棋子,她迫切地希望自己也能为杜德和他做些什么。
画展当天,上百幅画在月亮广场展出。
这幅画的优秀之处是它层次分明的布局,以及画面中叫人眼前一亮的色彩搭配,宁静美好的港口清晨,叫所有去过或是没去过杜德的人都对这座城市心向往之。
急躁,这次胜利关乎他是否能够顺利当选下一任大主教,这使他不得不想尽办法拿下这座城市。
大多数人选择了宗教画主题,其中最出色的无疑是山羊公社送来的那几幅大型油画。作为希里维亚画派的代表,山羊公社的成员们的确算得上是这里最为优秀的一批画家,尤其是布鲁斯·希尔。
“可它没有名字。”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乡下生活的时候,温芙觉得杜德离自己很远;在港口卖啤酒的时候,她对杜德的一切感到厌烦;进入鸢尾公馆学习的时候,她又认为自己不属于杜德。但是有一天,当她来到了别处,她才意识到她的心从没离开过那里。
画家在画布上画了一座热闹繁华的港口,河水在阳光下泛起银色的波纹,河面上是靠岸的货轮,甲板上堆积着各种各样的艺术品,雪白的大理石雕像,堆积如山的典籍,排列整齐的画框……岸上是色彩鲜艳的房屋,高耸的钟楼,广场上飞翔的白鸽,一派繁荣的景色。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这座城市的原型,那是杜德的十字港。
相比于千篇一律的赞美,这种争议使这幅画的风头甚至一度压过了一旁布鲁斯的堕天使。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负责这次画展的罗杰先生严肃地警告她,“这是国王的画展,如果这幅画没有完成,它就不该出现在这次的画展上。”
旷日持久的战争,也同样令所有远在别国他乡的杜德人感到揪心。
喜欢这幅画的人认为这幅画的技巧无可挑剔,在风景画并不受到重视的当下,一幅出色的风景画,能够引起人们新的审美感受;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幅画非常无聊,只不过将献媚的对象从教廷换成了伯德三世。
它的确与众不同,当人们走过六百多米的长廊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间看见一幅风景画,确实能够让人眼前一亮,何况这幅画又是如此出色,几乎叫人叹为观止。而在画板的角落,上面写着一个女人的名字——来自杜德的温芙,于希里维亚。
他画了一幅堕天使,或许是那天里昂在太阳宫的那番话刺痛了他,这次他的画作一改以往谄媚的风格,转而选择了描绘堕落天使这样的主题。他画笔下的堕天使不同于以往画家笔下被批判的形象,天使的神情中流露出痛苦失败的不甘与倔强执着的反叛精神,相比他之前刻板的人物,这幅画上取得了很大的突破。
有人
“你准备怎么做呢?”注意到她的到来后,罗杰先生朝她走了过来。
“您能让人先把它搬下来吗?”温芙问,“它挂得太高了,我不希望弄脏了走廊的墙壁。”
可是从画展举办的第一天起,这幅画就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布鲁斯的画作左边原本是市政厅留给里昂的位置,现在上面挂着一幅中等大小的木板画。画展第一天,山羊公社的人就来看过这幅画了,他们试图从那幅画上找出一些与他们的画相似的痕迹,不过很快他们就放弃了,因为那是一幅纯粹的风景画。
当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广场四周的人们都朝这里聚拢过来,许多人都想看看她准备在这幅画上再添上一点什么。
三天后,太阳终于吝啬地从云朵后探出了头。晴朗的天气,吸引了更多的游客来到广场参观这次的画展。
那个男人迟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盒递给她。
希里维亚这两天都在下雨,这种潮湿的天气确实不太容易上色。
对此,温芙这样回答道:“它的确还没有起好名字,因为我还没有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