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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抚额疲累地坐靠在座椅上的皇帝,心中顿时了然了几分。

    当今皇上膝下姿势单薄,民间虽传皇帝专宠平阳侯世子,但是其实他对自己的三个儿子,同样仍有著一种与生俱来的血亲情。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何况大皇子萧璃贵为太子,更加容不得半点差错。

    皇帝听到太子埋下火药密谋篡位的时候,会是一种什麽心情呢?

    又是怎样的考量和挣扎,让这位以雷霆手腕著称的皇帝,竟然能够心软地期望将此事一笔揭过,瞒住消息,也暗暗保住了太子?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黎明临近的时候,一股轰天巨响,将一切心血付诸一炬。

    伤了百余条的人命,皇帝纵使想包庇纵容,也是有心无力。

    ──这才是让萧景默觉得最为愤怒和胆寒的地方,帝王之争,竟然牵涉到无辜的命。背後那个人,不管是谁,有意引燃炸药是事实,伤了百余人命将事态扩大是事实,最终目的是将矛头直指太子让他不得翻身也是事实!

    况且,如果不是因为这场无妄的爆炸,婉贞也不会早产,引致血崩而亡……

    萧景默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能控制自己不会失态:“大佛寺旁百余条的人命,白琦你在下手的时候,难道都不会颤抖吗?”

    白琦抿著唇,良久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转过脸来正视萧景默:“你说这话,真不敢让我相信,你也是从那尚武堂教出来的学生?我们自幼学的,便是利用一切不折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有时候牺牲一些东西,再所难免。驭人之术处世之道……难道你学得少了吗?”

    “东西?那是东西吗?那是活生生的百条人命!!”

    “景默。”白琦的语调仍是低低的,既平缓又淡漠:“我能说的只是抱歉,隐瞒你这麽久,甚至在你不知情的时候,将消息出卖。作为朋友,这点上是我失了信义,我无话可说。至於你所说的那些人命……不过是些手段,是为了达到目的,而付出的一些代价。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踩著别人地尸骨上去,便要成为尸骨被别人踩著上去。这个道理,不需我再多说。”言尽於此,白琦也知道自己和萧景默这点微薄的情义,只怕在此事过後,再无可挽回:“我早就说过,你不适合生在皇家,景默……你的心太软。”太息之声绵长,似带著无限惋惜。

    萧景默唯有苦笑:“你说的对……只是,白琦,莫要忘了,婉贞也是因你而死。”

    白琦神色一暗,目光闪烁著,不再应答。

    萧景默接著说道:“今日便是你我二人最後一次以朋友的身份相见了。就如你所言,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谋你的锦绣前程康庄大道,萧某再不能奉陪。”

    十多年的交情,一夕之间付之流水。

    萧景默告辞走後,白琦仍坐在原处,许久许久,不见动弹。

    -

    次日,太子萧璃被废,囚於慎刑司。

    死了百余人,又是在天子脚下,民怨载天,难以控制。

    皇帝一夜之间愁白了头──三个儿子中,始终只有萧璃最富帝王之能,他几乎倾尽了全部心血,一步步地栽培他学习帝王之道,并昭告天下册封太子,稳定了天下人心。

    可是人心又怎麽会有满足的时候,萧璃当了多年太子,连他这个一手扶持著他的父皇也不知道,当初被他呵护在羽翼下的那个孩子,究竟什麽时候生出想要独自!翔的野心?

    当夜,皇帝在寝殿秘密宣召了废太子萧璃。

    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有人看见萧璃身披灰麻斗篷,从殿里退出来。

    那夜的谈话自是无人知晓,亦只有从皇帝日渐疲累的脸上才能看出些许端倪:萧璃纵使大逆不道,但是事到临头,皇帝却还是舍不得依律处置。

    事态演变到最後,却有官员被追查出来,自认在大佛寺埋藏火药意图行刺。

    再後来……萧景默已经无暇去关心了,朝堂之上风起云涌瞬息万变,何况帝心难测,最後的结果如何,到底与他无关。

    金陵盛京这一年的秋天,便在太子一案和谢家的凋亡之中悄然度过。

    -

    立冬节气过後,中上下便开始忙碌起来──皇帝的五十寿辰将至,礼部为了准备寿辰的庆典,几乎焦头烂额──前一阵子因为废太子一事导致的气氛压抑沈闷也终於被这股即将到来的喜气所缓解,中张灯结彩,红的灯笼映上白的雪,格外壮丽夺目。

    刚下过雪的天气犹有几分寒冷彻骨,简若林自南方而来,第一次经历这样大雪的天气和低迷的温度,整日躲在房中,烧了几大个暖炉都嫌不够。

    萧景默笑他,说江南人果然是水做的骨,一点寒冷都禁受不得。

    简若林本来就冷得受不了,也不管萧景默是如何取笑他,自顾自搓著手靠在火炉边取暖。那张脸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热的,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萧景默这个时候总喜欢捏他的脸,一边捏一边笑著说,给我看看是不是真是水做的。

    简若林只气得伸手要打他,只可惜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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