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未曾觉察,一动不动的盯着,似是在等待些什么。
“阿……炎……”微弱的呢喃声从她的唇齿间响起,太医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大娘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悲恸的看着孟知君。
怕是大限了。
才出生的婴儿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什么,突然大声啼哭起来,似乎也在悲伤难过。
孟知君恍若未觉,婴儿的啼哭声渐渐地远去,她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就连眼前的视线也在飘渺散去,她忽然笑了,唇角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她似乎想到什么美好的回忆,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阿炎……”她眼泪如同雨珠一样从她眼睛里钻出来,和着她嘴边的血迹一起滚落,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还是那么的虚弱,宛若一阵轻柔的晚风,还未曾握住,就已经消散不见。
“你为什么……不来……”
她宛若成了一具空洞的躯壳,暗沉的眼瞳里蒙上浓浓的灰败,那么的悲切,压抑得令人无法*,几乎崩溃。
屋内弥散着浓烈的血腥味,气氛是悲伤而又低沉的,像是一块巨石沉沉的压众人的心间。
压抑而又诡异。
“阿炎……你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
“阿炎……”
她哀恸的低声哭泣着,眼里猩红一片,似是要流出血来。
她一遍又一遍的低声问着,哽咽的哭声,似重锤击打着这里的每一寸空气。
似,日光都没有了温度。
似,连空气也停止了流动。
她还是不甘心的看着远方,染血的手在半空里颤抖,她望着空无一人的远方,眼泪再次滚落。
“阿炎……我可能……”说着,她难受弓起身体,鲜红的血珠子连成一线,沿着下颚渗入大地深处。
“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等不到了……
第四十五章 :他城葬着不归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生生世世长相依。
终究是无法实现这个诺言,她终于……等不到她的阿炎。可是……他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不来?
为什么……
他不肯来见她吗?
连这最后一面都不肯吗?
语终。
她似乎看见了逆光而来的男人,一袭月白色的锦衣。踏着朦胧的晨曦缓步而来,眉眼带着温和的笑意,腰间还带着她赠予的同心结。
“阿知。我来了。”
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宛若和煦的春风吹过千疮百孔的心,温暖得令人欲要落泪。
她的眼眸骤然合上,彻底将所有的光线和景象都隔绝在外。只留下一片浓重的黑暗。当灵魂也从身体里玻璃。她扬在空中的手重重的地跌落在地,她嘴角还带着丝丝的笑意。脸上还有未曾的泪痕。
而她的腰间还挂着那一对红色的同心结。
同心结……
“阿知,你在我心上。”
“阿炎,你也在我心上。”
“可是。阿炎,你为什么不来?”
“阿知,我来不了……”
她不知。不是他不来。
而是。
他已经来不了。
不管她等多少年都等不到慕容炎。
慕容炎死在和段玄棠的那一场大战里,从此不败战神。以身殉国,举国哀痛,追封为护国将军,风光下葬。
下葬的时候。云清曾将孟知君写来的信,和慕容炎一起入土为安。
慕容炎死在孟知君昏迷的时间,所以连孟知君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他也不知。
慕容炎死时。
甚至不知道,孟知君今生不会原谅他。
两个深爱的人,临死都在苦苦的等候对方,可这现实太过残忍无情,这一次离别,便是永生相诀。
孟知君如是知道慕容炎再也回不来,她该会有多后悔。
后悔……那日,没有好好和慕容炎说话,后悔没有好好的看他一眼,后悔……
她说:“望你死在战场,再无所归。”
他说:“好,阿知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生与死,爱与恨,令人唏嘘。
孟知君难产而死,死于冬季的傍晚,带着对慕容炎的等待而死。云清将她的骨灰带回了京城,放入了慕容炎的墓穴里。
而刚出生的女儿,取名云霁从此在他膝下养大。
有的感情即使肌肤相贴,却咫尺天涯。有的感情即使生死离别,却从未曾分离过,紧紧相依。
从此那座青山,连绵的向日葵开遍百里,却再也不见不归人。
原来,他城葬着不归人。
所以,不归人再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