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拂过机身,拂过那个快门按钮,暗银色的镜头闪着光芒,一圈又一圈。镜头上还有很多英文标识,陈宪依次为她介绍。
APO,可以减少甚至消除色边、成像模糊的现象,增强反差,使成像清晰锐利。
SUMMICRON,光圈值为2的镜头都会叫这个名字,后面有个SL,就是SL系列的意思。
ASPH,Aspherical,非球面镜头,其作用就是减少球面像差,提高成像锐度。
他的英语带有纯正的伦敦腔,低沉悦耳,是她这个英专生读书的时候做梦都想练成的,谢裘烟每次看英剧十分沉迷于这一类的声音,往往就会忽略剧情,现在情况类似,她完全没注意陈宪讲的实质内容,只是沉迷于他的声音。
陈宪一屁股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摆弄着手里的相机,要是被圈里认识的人看见现在这一场景一定会大吃一惊,这位主可从不会让人碰他的宝贝相机,就如同某些男人将机车看作是女人一样珍贵不能让人骑。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今晚穿了红色的法式长裙,显得皮肤白净,应该也洗好澡,不是旅店提供的沐浴乳的薄荷味道,是水蜜桃?还是草莓?这一小小的空间里浮动着那甜腻的水果芳香,视线里还有那露出的白净的胳膊、交叠在一起的细细的两截小腿
谢裘烟闭起一只眼,左眼凑近取景器,忽然就将镜头对准了他。
他十指交叠抵在唇边,正在看着自己,眸子里好像是洒在泉水中的一轮月光,盛满了细碎光芒。屋内暖黄的灯光洒在他头顶,下巴以下脖颈以上是灰暗的色彩,镜头里的色彩似乎带有某种欲望、故事性。她忽然就想起一张照片,南·戈尔丁的性依赖的叙事曲(The Ballad of Sexual Dependency)。昏暗的房间、默默抽烟的男人、躺在床上的女人,暧昧、欲感的眼神。
太像了。
她没有按快门,将相机还给他。
我发现这些照片都是局部构图,你怎么找的角度?
他听到,扬了扬眉,随手将相机扔在了床上,喜欢摄影?
谢裘烟点头,她的确喜欢,她对旅行的定义不是两个人去哪里玩,吃什么好吃的,她只喜欢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在路上,随身带着相机,看见什么拨动心弦的画面便记录下来,留下的只有路边的脚印,带走的唯有一张张相片而已。但和她一起旅行的却不这么想,为此前男友沈一奇还不止抱怨过一回,当时她还为了安慰他,忍着不耐烦陪他去看山水,和他一起牵手走在繁华的大街,假装很开心,可是她不开心,旅行的意义完全变了,剥夺了相机的存在,旅行完全没有价值。
现在好了,她一个人,再也不需要顾及别人的感受,不用去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不对,怎么又想起那个王八了,谢裘烟,最后一次。
陈宪看她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色,月华如水,夜风温柔。
不是问我怎么拍照吗?我教你要不要?他忽然说了句。
她愣了会,又听见他说:免费。
我可从来不收徒。继续补充道。
他站起身来,走进她,低头张开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挥开他的手,我听到了。
啧,你这是拜师的态度?
她冷哼一声,我才不信你这么好心,绝对有什么企图。
他难得笑出声来,眼睛里闪着光,犹如窗外月光。
聪明。
呵,想要什么?她就知道。
他笑了笑,你很聪明,
嗯?怎么还夸上瘾了?
会是个好助理。他说完。
她一言难尽,你难得还想让我帮你打下手?
他回头睨她一眼,就你这小身板,扛得动摄影器材么。
语气还他么是陈述句语气,谢裘烟怒了,无功不受禄,我不是那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将摄影器材包收拾好,拉上拉链,看了她一眼,会开车么?
会,怎么了?
他将桌上的车钥匙扔给她。
那今晚你开车吧。
谢裘烟用双手接住,下意识回答:好。
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今晚?
陈宪单肩背着包,大步向她走来。
嗯,今晚摄影第一课,拍星星。
说完,想到什么,补充道:回去带件外套,山上冷。
等等!我还没有答应吧!
你不是有件风衣?
想不想学了?
谢裘烟捏紧拳头,车钥匙硌得她手心疼。
行,你厉害。
她浑身上下笼罩着低气压,打开门,回到自己房间,披了件风衣出来,换下拖鞋,穿了双不伦不类的黑色皮靴,她实在是没想到会上山,也没准备运动鞋。
算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