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暧昧</h1>
没过几天就接近年关,她们这个行业年前事情比较少,小年夜她就打包行李回家了。
第二天周乐约她逛街,到约好的咖啡店时周乐已经坐在那里了。
“你怎么气色好得像年画娃娃似的,被幸福滋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啊。”最近几天忽然大降温,她从室外走进过于温暖的室内,鼻子冻得像圣诞老人的麋鹿。
“你可别笑我了,结婚以后都胖了六斤了,这还没过年呢。”周乐以前瘦的和火柴人一样,胖了更灵动点,皮肤像刚打捞上来的天鹅一样白,怀疑这是他们家族遗传基因,眼角亮亮的,没有经历过大苦大难的人,眼睛里都透露着无忧无虑。
“胖了好看点啊,你以前忒瘦了。”
“别说我了,你和林璞咋样了。”
“能怎么样啊,都找不到理由聊天。”
“你说你们俩怎么都这么闷,这可不行,今晚我帮你把他约出来唱歌怎么样。”
“啊?那多尴尬就我们三个人,你再多叫点人来。”
“行了行了服了你,给你们俩制造机会非得让我搞成同学聚会是吧。”
说罢周乐推着她往楼上走。
过年的商场夸张点说连落脚的地都没有,她们在女试衣间门口排了二十多分钟队,不买一件新衣服都对不起自己浪费的时间。
看中了一件黑色交叉绑带的针织连衣裙,她冬天基本不穿内衣,绑带正好开到胸口下,因为整体是黑色的,整件衣服穿上显得禁欲又色情。
她试好之后拍给周乐看,得到一个字回复:买。
想着今晚还要见林璞,她直接没脱下来让服务员剪标买单。
晚饭两人吃了乌冬面和红薯炸鸡,加上树莓奶油蛋糕。
食物给人安心的快乐,吃下去感觉自己沉甸甸的,仿佛飘在空中的人有了实体。
和喜欢的朋友吃饭,能量源和食物一起下肚,她们举杯,敬伟大的事物和友善的灵魂。
等她和周乐吃好晚饭到KTV已经有人在那里了,孙怡宁和他们大多不太熟,毕业之后也没人喊她去同学会,仿佛她当年是个透明人。
她尴尬的和他们打招呼,便往角落里钻,周乐和她不一样,一进门她和那些人就欢声笑语打成一片。
这种气氛让她有些窒息,她从来不是什么耀眼的人,无法做到众星捧月,她更不是主动热情的外向性格,连初中毕业时大家在她的同学录上的留言都是,看起来是个高冷的人,其实没有,她想辩解,可没法好好了解你的人实在太多了。
在她想这些的时候,林璞推门进来,好像一颗流星。
她深知自己不会发光,越想越糟糕,甚至觉得自己这些主动的行为可能在别人眼里看来只是不好拒绝的麻烦。
可他坐下来了,坐在自己旁边,靠近她的耳朵说:“有水吗?”
她愣了愣,幸好包厢里灯光昏暗,否则她觉得自己的右耳朵一定和腊月里小孩冻伤的脸一样红。
“没…没有水,但那边有酒。”
“开车了,不喝酒。”她感觉他靠她太近了,近得她在吵闹的包厢里好像可以听见他呼吸的声音,他的大腿都紧靠着她的大腿。
她在来之前喝了点清酒,对在包厢里的记忆实在有些模糊。
将近午夜十二点,大家各自散场,像是倦鸟归巢,又像是舍不得离开游乐园的小孩。
把周乐送回家后,车上只剩他们两人,
凌晨城市道路上车很少,路灯一盏一盏从她眼前飞过。
“你放假了?”他突然问。
“对啊,年前办婚礼的人比较少,所以我们一般小年就放假了,你呢?”
“我们哪有假放啊,过年还得轮班,年二十九,三十应该可以放两天。”
“你们做医生的也太辛苦了吧,唉,不过我妈也这样,今年大年三十还得去医院。”
“你妈也是医生?”
“也不算医生吧,她是化验师,诶对了,都没问过你是什么科的医生。”
“心外科,你应该遇不太上我。”
“说不定呢,等我老了…”
“那我也老了,拿不动手术刀了,再说哪有你这样咒自己的。”
过几秒他又问:“你过年在家吗,几年没吃老焦那里的牛肉面了,等我放假了一起去吗?”
他认真地询问的语气让她在脑子里自动带入“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差点就回答:我愿意了。
“好啊,还有他们家的锅贴,我也好久没吃了。”
本来林璞想把她送进小区里面,可孙怡宁坚持太麻烦他了,等等他在小区里绕不出来了为由拒绝了。
她打着手电筒,从手机电源里射出的光让呼吸出来的雾气无处遁形,耳边呼呼的风声。
不知今晚是不是有人唱了王菲的暧昧,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