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牡丹

    琅黎这场婚宴办了有小半个月。

    琅耀带着宋夕漫山遍野跑着，摘摘果儿听老狐狸讲人间故事。

    琅耀问宋夕要不要跟他回山头，宋夕本不愿，但琅耀同他讲佑佑，就那只住他隔壁的小松鼠，在前些年已修炼化型，问他要不要回去看看。

    宋夕便应了。琅耀气得抓着宋夕的手就咬了一口：“我重要还是佑佑重要？你宁愿为了那只傻松鼠回家，都不愿意为我回家！”

    “耀耀，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宋夕摸了摸琅耀的脸。

    “可你是我的花！”琅耀抱住宋夕，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他颈间蹭着。

    这么多年宋夕一直不敢回来，一是狼王当初放了话，二是自己心里多少有点畏惧面对现实。

    当年他是极害怕耀耀出事的，那小小的毛团子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害怕耀耀醒不过来，也害怕耀耀醒过来。假如醒来只是头普通的狼了呢？

    琅耀牵着宋夕的手一路走上山，经过山腰的榆树，宋夕在这里成妖化型。佑佑已经不住在这儿了。宋夕不怎么想上山顶，被琅耀央着去他山洞。

    “耀耀，这山里的花比从前多了。”宋夕看着一路的杜鹃、山茶，他知道这山里不会再有牵牛花，因他已离开山头太久了。

    “是啊，可是没有你。”琅耀捏了捏宋夕的手，带他继续往前走着。?

    琅耀早就不同狼王住一块儿了，他有自己的山洞，自己抓食物，养自己的花。

    琅耀领着宋夕进了山洞，看见床上有一圈牡丹花。这牡丹花一看就是新鲜的，像同他一般的花妖，日日开那么几朵花，只为陪琅耀睡觉。

    宋夕心一下子就坠入冰窟。他晓得琅耀喜欢在花里睡觉，但原来琅耀不只有他一种花，他还有这牡丹。说不定那来路上的山茶、杜鹃也是他的花。

    琅耀觉出不对来，上前将那牡丹花从床上扫落，回头紧紧攥住宋夕的手：“小夕哥哥！”

    他不晓得该说什么好，这几日他都已经忘了山上还有一株牡丹花。牡丹花妖是他带回来的，说不喜欢？他说不出口，说这种谎话宋夕一眼便看穿了。

    牡丹花他自然是喜欢的，只是这喜欢当然与喜欢宋夕不同。宋夕是儿时玩伴，是最漂亮的白色牵牛花，是让他魂牵梦萦、唯此一株的，是唯一能引出他发情期的。

    琅耀早就不是当初不谙世事的毛团子，他知道这种事情一定要解释清楚，不然宋夕——宋夕要是再离开他怎么办？

    琅耀把宋夕箍在怀里，他坐在床边，仰头看着宋夕。宋夕眼眶红了，双唇紧闭，他看着琅耀，等着他说话。

    “阿绯是我十年前去洛阳带回来的。你晓得，我喜欢牡丹花，趁人间花期我便去看了。”琅耀心疼宋夕红了眼，抬手抹了抹那湿意。

    “牡丹花是漂亮，因为受人喜欢，成精的牡丹特别多。阿绯当时是新妖，人间待久了，便同我来了狼山，见识一下妖怪们。”

    “宋夕，那时我还想着你。我小时候那么习惯在你的花里睡觉，后来夜夜睡不好。”

    “其实在阿绯之前，父亲还抓了只别的妖回来，是棵栀子树，也会开花。父亲听我整日嚎着烦才抓的，他以为什么花都可以，但我只要宋夕。”琅耀说了一大堆，宋夕静静听着，他脚下开始长出藤蔓，藤蔓往石床上爬去。

    “我在阿绯的花里也睡不着。你的半颗妖丹在我体内转着，一直悄悄开着花。”琅耀将宋夕拉下来，让他跨坐在他双腿上。

    “宋夕，我早就是你的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