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杯?”晨新叫来服务员再点了两杯酒。
伊本见他情绪还是不高,便让他也讲讲古代中国的故事。
“我曾经做过一个项目,是研究明蜀王的。第一位蜀王叫朱椿,是太祖朱元璋的庶子。你也知道我们国家古时也讲求嫡庶之分,虽然成都是天府之国,但毕竟远离了政治中心。朱椿和他的妻子就很恩爱,岳父被朱元璋赐死之后,朱椿仍与妻子琴瑟和鸣。最后他们的孩子成了继任的蜀王。”
伊本觉得自己没听懂,晨新讲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
“不过继任蜀王的两个儿子都没能有后,所以第五位蜀王是朱椿的庶五子。对于朱家来说,谁做蜀王似乎没有什么分别,但对于朱椿的妻子蓝氏女而言,她的血脉就这样淹没在历史中再不为人所知了。”
“你是想说,这些都是身后事?”
“我是想说,在我来留学前,我曾经跟过一个男人,我们俩也曾有过一个孩子。但是我的宝宝很可怜,还没有生下来,就永远离我而去了。”
伊本从未和晨新戳破窗户纸,即使两人都能感觉到个中暧昧,即使伊本用了无数种方式暗示他的心意。晨新猜测过伊本的意思,或许是想保持这样的暧昧不戳破,想等晨新先开口。如果是接受当然皆大欢喜,但伊本从未真的说过喜欢,如果由晨新出面拒绝,也算是晨新失礼。倒是把晨新一顿好算计。
两人从室内搬到了室外,圣诞节这会儿德意志已经非常冷了,但是酒精和节日的气氛却点燃了年轻人的血液。两人沉默着看灯,伊本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晨新的回答让他太意外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优秀的的青年是早就嫁了人的。
“那你丈夫同意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留学?他不把你拴在家里再生个孩子。”
“我们没有结婚,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拴着我了。流产之后,我被拿掉了子宫,我没有办法再怀孕了。”像是再说别人的故事,晨新一点点悲伤的意思都没有。
伊本却悄悄松了口气,本对晨新的拒绝还有几分不满的他,这下却欣慰于晨新的自觉。毕竟他不会娶一个二手的妻子,即使不介意这一点也不会娶一个不会生子的侍人。还好晨新主动坦白拒绝了他,免去了未来的尴尬。
“不说这些丧气的事儿了,伊本,你回国之后打算干吗?”
“做买卖呗,还能干嘛。”
“卖什么,小提琴吗哈哈哈,你说你来这儿学什么小提琴,一看就是学不会的那种。”
“让你说我!”伊本用手敲了一下晨新的脑袋。
“正材,你知道前面这个小楼是什么地方吗?”穆勒指着一处建筑物问许正材,许正材见这建筑物修建的方式奇怪,不像是单楼,而更像是群体建筑的一部分。他见小楼荒废多年,着实猜不到这里是干什么用的。
“哈哈,是个博物馆。你以前来这访学的时候没去看过?再早一些,还是个公爵的宫殿,不过被一把火烧了,只生了个小阁楼。”
“被火烧了?这里靠水,有那么容易起火吗?人为的吧”
“那我可不知道了,这些考古的事,就你们感兴趣。”
“我?我可不感兴趣,考古可发不了家,倒是我的侍我的一个学生,很喜欢这些。自己穷得啃面包,还去蜀中考察,我看就是脑子烧坏了的高材生。”
说是这样说,许正材脸上却透露出一点不自觉的自豪感,想来说的也是自己的得意门生。穆勒了解老友,知道他口是心非,转念一想,“你说的这学生,不会就是晨新吧?”
看许正材默认了,脸色还透出一点不自然。穆勒心下了然,这是追小家伙追到德意志来了呀,“晨新很能干,学术能力也不错。而且在这里很受欢迎,我记得他有个室友,叫什么本来着的,是个中东的富商儿子,就在追他诶,诶,正材你跑什么,站住!”
许正材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的小侍人正坐在河边的酒馆和一个陌生男人喝酒。谈笑间,看上去他的侍人很是开心,那份自在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的。不过许正材很快就停下了脚步,那个陌生男人敲了一下自己的小侍人,有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侵占的不自在感让他怒火中烧。
“正材,你跑什么呢跑?”穆勒顺着许正材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了晨新和伊本。
“对对对,那就是我给你说的什么本来着,晨新的室友诶正材,你等等。”穆勒年纪大了,可是跑不起来,就看许正材一脸拈酸吃醋的样子向着晨新跑过去。哎呀,这种小情侣的爱好,真是他这样的老人家懂不起的。
晨新躲开了伊本,扭头不理他,却看到了他日思夜想却不想相见的男人,晨新手足无措地起身,碰倒了杯子,酒水撒了一地,“教授?您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