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黑沉,无边天际只坠着几粒零散的星子,明月高悬却被乌云遮了容颜施舍似的投下几缕微弱的光。
斯诺王国西北边陲的广袤森林里,因着树木的高大繁密,更是浓黑一片,林间白雾缭绕,伴着间或响起的一两声野兽嘶鸣,更显慎人可怖。
按理应该无人踏足的荒野林地,却闯入了一抹雪白的影子。
亚度尼斯不知道自己跑了有多久,鞋子早已不见,精致的纯白蕾丝睡裙也染上脏污被荆棘枝条扯挂拉丝,娇嫩足心被粗砺石块摩擦剐蹭渗出血来,小腿酸麻无力却仍旧凭借求生的本能继续机械地奔跑着。
顾不上拨弄理开被汗水粘在颊边的长发,慌乱着回头望,看着身后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亚度尼斯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惊恐渐重。
剧烈喘息着,眼见那人朝着自己的方向举起了猎枪,亚度尼斯苍白了脸,心脏都快停止跳动,随着“嘭!”一声巨响认命般闭紧双眼,双腿也瞬间失了力气软倒在地。
鼻尖血腥味渐浓,可并没有感觉到子弹穿过肉体的疼痛。
亚度尼斯缓缓睁开眼,正对上不远处被一枪爆头的豪猪不甘的眼,“啊!”被吓得惊叫出声,整个人失了平衡向后跌去。
正巧倒靠到了已然走近的猎人腿边。
“你?!我”亚度尼斯连忙挪开身子。
吉罗德一手执枪,看着面前跪坐在地惊慌失措的人——王国最受百姓爱戴的公主殿下。
吉罗德起初并不理解戴纳王后所说的话。
“我不能容忍这世上有人比我更美!如果有,那就除了他!”
此刻却是懂了。
柔融的月光从树叶的缝隙洒落,笼罩着身前人雪白莹亮的肌肤上,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肩头,弯弯细眉下一双琥珀色瞳孔犹闪泪光,小巧鼻头通红,殷红柔嫩的嘴唇微张着细细颤抖。即使没了华服首饰只着素寡睡裙,即使现下无助又慌乱,他依旧美得摄人心魄。
“像坠落凡间的精灵,像迷失方向的鹿”
吉罗德如此想。
晃晃脑袋甩掉奇怪的想法,吉罗德蹙起眉头,压下悸动,收起心软,再度举起猎枪,到底没忘了收钱办事的原则。
“唔!不求你不要”亚度尼斯被冰凉坚硬的枪管戳在胸口,颤抖着终于落下泪来。
感觉枪口似乎戳到柔软之物,吉罗德垂了眼顺势望去,这才注意到那双堪堪被吊带睡衣兜住的饱满圆润的奶子。
耳边是低柔的哭求声,眼前是惹人怜惜的带泪的脸,枪下是曼妙玲珑的身段。
吉罗德再次心软动摇,眉头越蹙越紧,粗犷硬朗的面孔瞬间显得肃杀狰狞起来。
亚度尼斯被他突然凶恶起来的表情吓得止了哭声,仍旧抽噎着,却突然大了胆子,握住胸口枪管,垂了眼睫“如果非要杀了我,请给我一个痛快好吗?”顿了顿,又道“能告诉我,是谁要杀我吗?”
察觉到吉罗德射来的凌厉目光忙又改口“啊!不不说也可以那,你的名字呢?”终于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目光,脸上甚至露出笑来“至少,让我知道,是谁送我去的天堂。”
吉罗德被那释然而又决绝的微笑刺痛了眼,咬了咬牙,终究收回了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收回猎枪挎回背后,从腰侧掏出一把尖利的匕首径自走向一旁的豪猪的尸体。
没有等来死神的召唤,亚度尼斯意外的同时松了口气,酸软乏累的身体卸了力气,晚风吹来,被汗浸湿的后背衣衫更贴紧皮肤,越显冰凉。
亚度尼斯这才深切体会到“劫后余生”一词的真谛。
“吉罗德。”
亚度尼斯被骤然响起的低沉男声吓得一抖,“什什么?”
吉罗德终于剖开豪猪肥厚的皮肉,刀法利落三两下便将猪心完整掏出,也不嫌血腥徒手握着,将匕首于毛皮上擦拭后别回腰间,转过身来“吉罗德,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