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做恶梦了。
梦里的小巷依旧黑暗,肮脏,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猥琐的笑声交织在一起,响彻谯然的脑海。眼睁睁看着女人被殴打被玷污,小小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小然快跑!!”
梦里的他只能无助的奔跑,想把这恐怖的梦魇甩在脑后,可无论他怎么跑,都能听见那凄厉的惨叫,无处可逃。
谯然猛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黑暗,被子已经被蹬到床尾,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布满汗珠,仿佛刚才真的进行了一场狂奔。看了一眼时间,3:40,睡意全无,便批了件衣服,趴在阳台上,点燃一根烟,就这样发呆到天亮。
今天是到父亲公司报道的第一天。
熨烫齐整的衬衣和深灰色西服完美贴合这幅高挑的身躯。在镜前勾出一个勉强算是灿烂的笑容,谯然出了门。
人前,22岁的他就像众多年轻人一样充满着青春活力,笑起来暖人心脾。人后,取下伪装的面具,竟是一脸孤傲阴冷。没有人知道他曲折的身世,也没有人在意他过得潇洒或是阴暗。
谯然深知自己刻意伪装出来的笑容是多么的恶心和虚假,但在别人眼中却有着致命吸引力。礼貌地和前台小姐打了个招呼,果不其然得到了脸红局促的回应。
在秘书的带领下来到了父亲的办公室门口。谯然整理了下衣领和领带,敲了门。
“进。”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
“李总。”谯然笔直地站在李智文的桌前。
李智文看着打扮得体的儿子,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道:“坐吧。”
谯然也不客气,应声坐下。
李智文又关切的问:“准备好了吗?学校那边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到公司基层实习,是谯然在一个月前提出的请求。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李智文操过一份心,从来没有过多的意见和吵闹,异常乖顺。所以当听到他提出这个请求,李智文有点诧异却也理解。儿子长大了,是该接受社会的洗礼。
谯然嘴角含笑道:“当然,毕竟这是我等了很久的历练。已经跟学校那边说好了,到时候交上相关的证明就行了。”
“行。不过你确定要去基层?”虽说很开心儿子有颗上进的心,但又担心他吃不了基层的苦。
“没问题的,我想锻炼一下自己。”
“我待会叫王璟给你安排个师父,你就跟他实习吧。不过工地的日子很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的,谢谢李总。”谯然站起来给李智文鞠了个躬。
“在私底下就不用叫我李总。”李智文对儿子过分的礼貌有些无奈。
“好的,父亲,那我去找王秘书了。”谯然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笑容也在关上门的那一刻消失。
王微,也就是李智文的秘书,是一个自信的职场女性,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优雅干练的气质。她也是全公司唯一一个知道李智文和谯然关系的人,对谯然丝毫不敢怠慢。她带着谯然办理好实习手续,发放了相关的材料,又驱车带着谯然到了智文集团位于城西的工地。
智文集团在整个城乃至于全中国都家喻户晓,是以房地产为主业的企业集团。特别在超高层、大型城市综合体领域遥遥领先。由李氏集团的少爷李智文一手创办,靠着李氏集团得天独厚的条件,整个公司在李智文的带领下,越发走向辉煌。整个城顶着智文集团标志“”的建筑随处可见。
近几年,智文集团开始涉及酒店行业,自主开发了酒店品牌,预计在5年内完成全城最豪华的超星级酒店修建。王微带谯然来的便是城西这块刚开盘的工地。
王微带着谯然走了一圈,在围墙边停下打了电话。
谯然聊赖地打量起整片工地,乍暖还寒时节,连绵阴雨,可工人们却是各行其职,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工地边上两个衣着整洁的身影。
最基层的工地,最艰苦的坏境,也应了谯然基层实习的愿望。
谯然注意到一个人。那个人正挑着两担子水泥桶,肩上的重量把他的背都压弯了。许是两桶的重量不协调,边走边左摇右晃,突然身子一歪,失了平衡,两桶水泥倾倒在地,溅了那人一裤腿的水泥。那人紧张地抬头看了看周围,还好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并没注意到犯错的他,于是便微微拖着歪斜的身子,从新抬起水泥桶往回走。原来本来就是个腿脚不方便的人,这工地连瘸子也收?谯然哂笑,轻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