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为这次行动扫了尾。开车回去的一路上因为各有心思,都前所未有地沉默。幸而巩常白有处住所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他们很快就到达了,这沉闷的气氛才没有发展到让人无法忍受的程度。
到了地方,巩常白本说两人这次忙了一天也很累了,叫纪念在他那儿先休息一晚再走。可纪念却只想尽早与棺中之人独处,便婉拒了巩常白的挽留,独自一人驾车不眠不休地赶了一整夜的路,去了他位于邻省的一处特殊住处。
纪念这个住处的特殊之处在于,这里建了两个按等比例缩小的金字塔房间,一个用来存放他最喜欢的藏品,另一个则作为一间特殊卧室,他会偶尔来躺上一躺。
金字塔能够完好保存放于其内部的物品,甚至能使之变得越来越好的功效早已为人所证实。虽然不管是从科学还是玄学上对这一情况都还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但这并不妨碍有些人愿意尝试将之利用起来——纪念就是其中的一个。
纪念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想好,金字塔是用来保存棺中之人最好的也可能是目前唯一的办法,毕竟就算能用科学方法分析复原石棺内的那种可能起了防腐作用的神秘液体,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况且那液体已经有部分被污染,这一路上搬运虽然小心,到底也还是无法避免震动,很有可能污染已经扩散至全部液体,不知道再取样分析是否还有用。
想到这里时纪念大为后悔,那时候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就那么随便把手伸进去,结果给弄成这样。而且当时慌乱之中也没想起来趁机先取样一点那棺中的液体,他和巩常白俩人就跟智商下线似的赶快把石棺复原了。真不知道当时是在怕些什么?纪念简直恨不得回到过去打自己一顿。
到了住处,纪念使用搬运机器人以最小心的方式把石棺搬进了金字塔房间里的最佳位置,然后调整启动了室内的空气净化设施,又去取了滴管、试剂瓶等过来,以备取样棺中的液体拿去化验分析。
摸了摸石棺,纪念镇定心神,开始剥离石棺接缝处的保护膜。待完全剥离之后,他依照在墓中的开棺方法,再次使用超薄千斤顶起开了棺盖。
纪念站在稍远处拿起了滴管试剂瓶,准备等棺盖升起到足够的高度后第一时间就过去取样。尽管做了心理准备,可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如同在墓中开棺之时那样跳动得越来越剧烈,纪念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等千斤顶升得更高了些才慢慢地走到近前。
“哗啦”一声,滴管和试剂瓶从纪念手中滑落,掉到地面摔成碎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那一棺透明的液体已经全部变成了浑浊的灰黑色!
“不!不!”纪念疯了一样地直接扒在石棺边沿上就伸手进去捞摸。]
他还在吗?还是好好的吗?在这里面会变成什么样?纪念发现这全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只想着要把他带走收藏满足自己的贪婪欲望,却根本不考虑会造成损坏的可能?是以为自己幸运之神附体做什么结果都会是最好的情况吗?
纪念全身都在抑制不住地发抖,牙齿打撞咯咯作响,直想着如果棺中只剩下腐朽的尸骨,那他就也一头栽进去同死算了。
纪念的手在浑浊的液体中向下乱摸着,搅动得那液体更加浑浊。突然,他的手指触到了一片光滑而冷硬的肌肤,这是——他又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摸去——这应该是手臂,然后胯骨、腹部、胸部、脖子、头颅,都还是完好的,只是衣服全部融化了。
纪念大喜,忙探身双手都伸下去,要将尸体从这浑浊的液体中搬出来。他原本以为这千年不化的尸体一定僵硬无比,很难移动,故而用了很大的力气。谁知那尸体虽然摸起来感觉肌肤冷硬如玉,关节却并没有僵死,虽然远不如活人,但仍是可以活动的。纪念用上的准备搬起他整个人的力量只搬动了上半身,令之像活人一样猛然坐起出了水面。
这意料之外的变故让纪念猝不及防地一下子与尸体离得极尽。一抬头,正看到尸体因为被猛然拉起而导致头向后仰去,但又因为关节不能达到和活人一样的灵活程度,而使之看起来只是抬高了的下巴上,浑浊的灰黑色粘稠液体蔓延流下,一路经过天鹅般优美的脖颈,线条分明的锁骨,顺着肌肉间的线条滑落回棺中,肌肤的白净颜色逐渐在纪念眼前近距离地显露,竟有种剥离美人所遮轻纱般的诱惑美感。
纪念一时看得险些呆住,幸好这个姿势难以维持太久,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心脏“砰砰”狂跳着用颤抖的手摸了摸尸体的眼皮和嘴唇——是同样冷硬湿滑的触感——看起来应该也没有损坏。
纪念没再浪费时间,他一手从尸体背后绕过,揽住他的肩膀,一手又伸进石棺内的液体中,去摸到尸体的双腿膝盖处,从下面将之托起,把他从石棺里面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