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九四、追踪

    「罗伦……」威廉试图站起身，吃力地扶着墙，「你觉不觉得……」

    「啊……是的。」奇路斯也松下了警戒，但他随即又想到自己刚才打凹了几个冰柜，肩膀很快僵硬起来，「那个……那个……我们刚刚在下面……那个……」

    「我担心威廉和罗伦！我去确认一下！」利瑟比离开前只留下这句话。

    休息室里，心情稍微平復的罗伦·以赛德和威廉·艾凡西斯面对面坐着。

    「……啊、是你们。」注意到两人，接待员友善地说，「你们来啦。」

    「没事，我看过了，没有监视器。」轻轻推开黏人的奇路斯，亚莱蒂大步向前迈开步伐，「现在重要的是找到刚才那个黑黑的东西，我们走吧。」

    「爸爸对魔法那么执着，他会讨厌魔法也是正常的……」罗伦苦笑，「但是，那个时候妈妈已经病了，他让妈妈那么伤心，我对他也很生气……」

    「真没用啊……」那较为年长的职员叹了口气，「那你回大厅等我吧。」

    叁兄弟各自拥有不一样的姓氏，那是他们各自的选择，背负艾凡西斯的姓氏，威廉能在商场纵横自如；抛弃艾凡西斯的姓氏，利瑟比选择了母亲的名号夏米尔；而罗伦则忠于自身所爱，以妻子的家姓以赛德作为自己新的姓氏。

    「罗伦……！」威廉立刻站起身，却不稳地晃了下，他摀住晕眩异常的脑袋，咬牙，「奇怪……难道是一氧化碳中毒？到底是怎么……」

    有

    「奇路斯，我们分头。」她当机立断，「我去休息室确认那两个人，你去右边，情况危险的话允许你攻击，注意监视器。」

    他的话还没问完，就见罗伦已经脸色苍白地昏死过去。

    「那就和毕斯帝借钱吧。」亚莱蒂摸摸他的头，「我会一起还的。」

    「吵死了！那就跟我一起来！」

    两人和少年少女道过谢，走进电梯里去，亚莱蒂站在原地目送他们，面无表情，奇路斯则一脸愧疚地低下头。

    亚莱蒂原本要迈开脚步，却发现利瑟比迳自冲向左边的廊道。

    两兄弟陷入一阵静默，罗伦的眼眶又流下泪水。

    「在那里！」奇路斯叫道。

    「——冰柜自己滑开了，有什么黑黑的东西从里面跑出来。」亚莱蒂接了话，面不改色地说，「我们为了躲那个，撞到不少东西，因为很害怕，就逃上来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叁人看起来就像陌路人，在罗伦婚后，他们似乎也逐渐成为了真正的陌路人，特别是在性格严厉的威廉和玩世不恭的利瑟比大吵一架后。威廉那一板一眼的性格会让利瑟比想起父亲，加上看不起威廉不愿抛弃艾凡西斯这个姓氏的态度，比任何人都对父亲怀有强烈仇恨的利瑟比逐渐减少了和威廉的来往，儘管他们都心知肚明，骨子里依然善良、厌恶暴力的威廉并不是奥里洛·艾凡西斯。

    「要是他们和我们要赔偿金怎么办……？」

    「唔……嗯。」

    ＊

    「我也不要回大厅啦……」接待员哭嚷，「前辈～」

    【找到你了……威廉。】

    「小时候，我被皮带头打伤，利瑟比走了好几公里的路，揹着我去医院……」罗伦喃喃说着，望着杯里的茶水，眼眶又逐渐红了，「从那个时候，我就很依赖他……」

    那低沉的嗓音让威廉噤了声。

    「我刚才不小心露出触手，里面应该没有监视器吧？」

    「反正是什么动物跑进去了吧？没事啦！」

    威廉沉默了许久都没再说话。初始是被悲伤和懊悔给淹没，但后来，他发现自己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肩膀相当沉重，明明是坐着，却感到头晕目眩。

    亚莱蒂看了一眼利瑟比，又看了一眼奇路斯，陷入了一瞬的左右两难，但细想，对手是专对灵体下手的恶魔，奇路斯是连恶魔都畏惧的魔王，利瑟比则是灵体。

    「啊啊……我也是，每次挨打的时候，我也很依赖利瑟比。那傢伙……虽然很软弱，但是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勇敢。」威廉抚摸着唇，叹息，双眼也泛着红，「他国中自己退学离开都魔院附中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生气，对他很失望……」

    「咦？可是、可是……！」

    奇路斯还没来得及挽留，亚莱蒂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她的表情看起来完全不害怕，奇路斯却怕得像要哭了。

    两人正对接下来的动向达成共识，突然哐鎯一声，像是什么玻璃碎裂的声响，紧接着的是有人的惨叫，两人连忙回过头，是从右边的厅室传来的。

    「可是、可是……！」

    「呃……不会吧……」接待员的脸色相当铁青，抓住身旁同事的袖子，「前辈……拜託你去看看……我吓得不敢动了……」

    「对爸爸有再多仇恨，也不能撒在妈妈身上，这是我气他的地方……」威廉低下头来，额头靠上自己交迭的手背，「但是我……却拉不下脸和他好好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