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洛怀霖就应该知道他的父亲,大玄王朝的皇帝,是一个怎样冷漠无情的人。
她的母亲也是盛宠一时,可最后还不是被无情赐死,他亲眼看见母亲在喝下了那杯御酒之后便再没有醒来,而皇帝自始至终都没有来看过一眼,便草草下葬了。自己还心存什么幻想呢?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在那人心里有多么特殊,恐怕唯一的不一样,便是那人心中充满禁忌却难以抑制的欲望吧。
洛怀霖双眼失神得望向殿外,“栖梧宫里的近侍都不曾知情,事后你放他们出宫吧。”
“那宫外的呢?你以为朕不知道谁想帮你吗?”
“太子谋逆未遂,全府上下都已经杀光了,党羽被夷了五族。你凭什么让朕,对你的人网开一面?”
洛昊天一脸冷冷得看向匍匐在地的洛怀霖。
“凭你暂时还不想让我死,凭这件事情还没有出这座宫殿,凭你还想”
洛昊天一手掐住了洛怀霖的脖子,“你听着,不要再试图揣测朕的想法!激怒了朕,后果你承担不起。朝堂之上的朕杀得,庙堂之外的朕也杀得,那上阳宫的裴青阳又如何,朕三万虎骑便可碾平华阳山。纵使裴青阳一个人可逃,但他那些徒子徒孙呢?今日之后,宫内宫外的人,朕一个都不会留!”
洛昊天在洛怀霖的脸上终于看到了害怕的神情,帝王的心理得到些许满足。可这还远远不够,他要眼前的这个宠了十六年的儿子,这个骄纵不羁的少年郎,外表单纯无害实则城府极深的人,永远臣服于他,永远在他的掌控之下,永远属于他。
越来越陷入执念的洛昊天,手上的劲道越收越紧,“饶你一命,已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父子情分了。而且,从今以后,你好像也只剩这副好皮囊能和朕讲讲条件了”。
“好,我求你了!父皇爹爹!”洛怀霖眼中竟然溢出了泪水,艰难得说道。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了洛昊天的手背上,竟在一瞬间浇灭了怒意。在洛怀霖险些觉得自己马上要窒息的时候,洛昊天陡然松开了手。
洛怀霖随即晕倒在了洛昊天的怀里,不省人事。
洛昊天看着怀里的人儿,单薄的身躯软软靠在自己肩上,纤细的四肢无力下垂着,脸色苍白。恁了半晌,扶起少年的身子,一道淳正真气自檀中穴输入,修复着受损的心脉。
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清风。”
原来还有一人留在殿内,一名玄衣宦官应声走出。
“把九皇子送回栖梧宫。外边的人该杀就杀,今日之事,朕希望不会传出这座宫殿。”
“奴才知道了。”
待洛怀霖从他的九霄云床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晌午,发现一切如常时,不禁哂笑道:“其实,这一局,还是我赢了啊”
洛怀霖人还没下床,圣旨便到了。左右侍从手忙脚乱得替他穿戴皇子衮袍,玉带和各种玉玦佩饰。为了尽量不让外人看出异常,没办法,只能拖着还有些沉重的身体往正殿走去。
“皇九子洛怀霖,天资粹美,才兼文武,恭孝纯厚,体恤朕躬,朕深感之。着礼部,于玄元二十三年五月择一吉日加冕,封一等王爵,赐号淮王,赏淮南封地百亩,食邑五百万户,特许于宫中开府,赐居栖梧宫。”洛怀霖听着这圣旨,感觉真是无比讽刺。
一等王爵,仅在太子之下的爵位。现有的几名皇子封的最高的爵位也仅是二等,而且皇帝让封爵的皇子直接在宫里开府,并赏赐封邑如此之重,此乃自大玄王朝开国以来前所未有之事。不过玄元帝为九皇子破坏祖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言官们不知为此上书了多少次,皆被贬黜,这次便无人敢触这个霉头了。
况且当今圣上正值壮年,文治武功,不输太祖,皇威震慑朝野。言官们都如此敬畏,那些文臣武将们,在权利方面就更不敢忤逆上意了。
官员们只敢私下议论,道圣上太过疼爱幼子,不利于将来储位的确立,之前太子谋逆之事跟皇帝太过宠溺幼子不无关系,如此恩宠换是谁当储君都不得不担忧啊!除非皇帝想
“儿臣领旨。”事到如今,洛怀霖心里有些打鼓,他着实不知道他这个父皇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按说,西蜀战事的前线消息应该传来了,虎符的事想必昨日就应该知道了,他居然还能不动如山,不仅如此,非但没废了自己,还封了爵位。
小心收起圣旨,宣礼太监又小声与洛怀霖说道:“殿下领了旨,赶紧去茯苓园谢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