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欢迎回家

    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三个人沉默不语，餐桌上气氛尴尬。吃到一半，王行云出去接电话，杜成蹊开口问我：“今天我能留下来吗？”我暂时无法回答。

    倒不是说怎样，只是不知道他方不方便留下来，该不该让他留下来。现在同他呆在一起，心里总生出别扭。以往一个人，总希望别的什么以一种亲密的姿态陪我，等满足我一切推想的杜成蹊出现以后，我却发现长久以来的独身生活让我在亲密关系中无所适从，更不要提照顾和把控。我自己不满足我的预想，连带着所有都产生了变化。

    “接下来四天我都没工作，我能留下来吗？”他又问了一遍。

    “之前发生的事在我预想之外，我想，我们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呆在一起，各自冷静冷静。话还没说完，杜成蹊仿佛知道我想说什么似地抢话：

    ”我什么也不会做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带了点希冀：”当宠物，我知道的。“

    拒绝的话不太好出口，我思索着还有什么正当理由能让我当个鹌鹑，等过段时间慢慢断掉这段关系。”我会很乖的，嗯？“杜成蹊又开口。

    我已经不去看他的双眼和他的脸，怎么他的声音放慢速度缓缓钻进我的耳朵？正在此时，王行云拿着手机走进来：”什么很乖？“我立时找到理由，对杜成蹊说：”你在这里，不方便。“

    ”不会的。“杜成蹊反驳。他怎么这样不看人眼色，我既然这样说，就是不想要他留，我不信他看不出来。

    耐心已经耗尽，我干脆直白些告诉他，我不想要他留。把目光从菜碟里挪到杜成蹊脸上，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嘴角向下，像一个赌气的小朋友，还有点委屈，那直白的话到我嘴边，却怎么也递不出去了。

    ”怎么了？“王行云边问边回到自己座位上。杜成蹊神情淡了下去，开始缓慢地吃饭，和王行云出去打电话之前没什么区别，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看他这样子，不愧是当演员的，神情收放自如。我也懒得多讲，回了一句：”没事。“

    ”哦“王行云拉长音回道，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怎么了？“这次换我问。

    ”嗯我要出去办点事，马上就要走。北京的房子也找好了，以后有空再来，你记得吃药。“有点猝不及防，我做好了他会长期住下的准备，毕竟要不是他哥非要和他搞家族内部斗争，咱俩现在估计还住在一起，每天吃他拿回来的特价麦当劳。时间过去近三年，其实现在这样才是正常的。我：”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心里略有一点怅然。

    王行云又说：”你今天能把我送去国贸再帮我把东西拿去那边房子吗？我把地址给你。事情有点急。“”行啊。“我说。还好，还是一样不见外。”顺便，我送你回城吧？“我转头去看杜成蹊。王行云却开口道：“大晚上的，留个人吧。你一个人住着，又那么久没回来，万一前段时间有什么江洋大盗趁虚而入住你家，今天看灯一关，人全走了，又回来怎么办？你这细胳膊细腿，回来被先奸后杀，明天上社会新闻。“

    王行云就是嘴毒，我不跟他计较。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等我安抚好情绪，王行云已经起身走了，说是回自己房间把东西收拾好。杜成蹊老神在在继续吃饭，我也不好说什么，几口扒完饭，收拾了桌上的空碗碟放到洗碗槽。至于杜成蹊没吃完我就收了碗筷这种事情礼不礼貌，一条狗不需要人的礼貌对待。

    北京这个大都市，似乎从不知疲倦。驾驶着我的小破车汇入各式车辆组成的洪流，我感觉自己就像城市血管中的一个红细胞。

    ”倩薇，“王行云突然叫我：”和明星谈恋爱很吃亏的。“

    ”是吗？“沉默了一会儿，我回了这样一句似是疑问的话。他知道杜成蹊是艺人，是意料之中的事，杜成蹊虽然不火，但也有一点名气，早先在市市他没认出来，也可以理解，毕竟明星那么多，杜成蹊虽然有一点名气，但也确实没火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我猜王行云肯定会问，却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会是这个。感动之余，又不好告诉他我和杜成蹊的真实关系，怕引出更多麻烦。

    ”不过，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国贸很快就到了，王行云下车前说了这样的话。还没等我感动完，他又补充：”你也该谈谈恋爱了，天天跟个老巫婆一样。“说完就飞快把门甩上，朝我做个了拜拜的手势。算了，别人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放完东西，回程已经十点，道上还堵着。从高架桥上望出去，接连不断的车灯缓慢移动，很是璀璨。不知道有多少是流动的万家灯火，又有多少是如我这般的孤魂野鬼提的灯笼。

    到我家附近，车辆渐少，最后只有我这一辆车在土路上颠簸。一人在外，这场景不是第一次经历，但还是难免情绪消沉。驶到尽头，大院和院里的楼都亮着灯，我才想起杜成蹊还在这。他披着毯子，坐在一楼门前的四角矮方凳上，等我从车里下来，他站起来说：”欢迎回家。“

    我看着他姿容绝佳的脸，跟他说：”下次少开点灯，费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