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了吧。
饲养员们都回去过年了,两条黑背冷得缩在狗窝里不肯动弹,它们看见一道身影臃肿地从铁门上翻进来,勾住一只袖子,撕破了口子,羽绒衣里的鸭绒漫天飞舞,好似窦娥冤死。
等林向黎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羽绒衣都瘪了一半,他欲哭无泪,蹲在地上捡鸭绒。一道身影从值班室走出来,径直朝猪棚走去,林向黎抬眼,赶紧跟了过去。
那人在一号猪棚里站稳,几百头猪躁动了,天哪,有人给我们送年夜饭了吗?好开心啊!它们比肩接踵想争新年第一顿泔水。
只不过,它们猜错了。
那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竖笛,放在嘴边,倒吸一口气,一首赛博朋克版的从笛子里爆发出来,猪潮顿时涌动,恨不得当场被宰杀。
这世间,黄药师和六指琴魔都无法与他比肩,他的怨气比恶灵还重,不知道的以为他跟这群猪有深仇大恨,知道的才明白他不过空闺寂寞,唯有独奏一曲方解寂寥。
杀伤力堪比核武器的吹得整个猪圈都震动了,没有莫晓玮的打扰,简铭放肆地吹,大胆地吹,感觉好极了!他每天绷着脸在厂里来回走动,比希特勒还恶煞,整个猪场的产仔率都下降了。
“不要吹了——!!!”
身后有人忍无可忍地大喝一声,简铭马上住嘴,回头一看,夜空中璀璨的烟火照亮了对方的脸庞。那张日思夜想、想到肝都疼的脸,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简铭还以为是错觉,毕竟好几次了。
林向黎捂着一只袖子,近一月未见,竟是有种近乡情怯的羞赧,他都不好意思主动开口,可他必须得先开口。
“我找到你送我的情诗大全了。”
“……”
“写得……好傻。”林向黎慢慢朝他走去,“每一首都好傻。”
简铭愣愣地,他好像看见当年在篮球场捡到他饭卡的那位少年,默默地朝自己走来,问他:“是你丢了饭卡吗,简——简铭?”
“是我,我是简铭。”他感激地接过,看见对方白/皙的脸庞被雨水打湿,墨黑的发垂软下来,从此世间再无任何一物比得上他的可爱。
“我知道你叫简铭。”林向黎夺过他的竖笛,继续道,“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简铭顿了顿,老实回答:“林向黎。”
“不是,你说错了。”林向黎用双手圈住简铭的脖子,“我是简铭的未婚夫……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妈松口了。”
“什么?”简铭愣了三秒,“真的?”
林向黎抵在他温暖的胸口,捶了他一拳:“那——这份新年礼物,你要,还是不要?”
“如果拒收,那我就是猪!”简铭再也不用放手了,他透支太过的大度熄灭了红色警报。
林向黎被他逗笑了,他们在猪圈里交换了新年第一个吻,甜死了身后的几百头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