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仰望

    <h1>一、仰望</h1>

    他在高二期末的分班考成绩排名表的榜首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名字——言妍。

    她从容不迫地站在高山之巅，姿态娴雅，遗世独立。

    她的脚下则是无数想要往上爬的人堆叠而成的罗汉塔。

    有人好不容易爬到了她的脚下。他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拉下山巅，而那只手只在空中挥舞了两下，终是连她的衣袂都不曾触碰到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楚弈的心中生出了无可名状的挫败感。

    他从小到大都是老师和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小孩——成绩优异，年级第一；运动健将，校队前卫；略通音律，钢琴十级，可谓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了。

    楚弈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进入市一高的宏志班的，那个只有三十个人的尖子班。

    开学典礼的时候，他在被秋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国旗下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活在赞美与夸奖中的楚弈无疑是骄傲的。他自信能将这个第一保持到毕业。然而，这种自信只维持到了高一的第一次月考。

    成绩贴在公示栏的那一天，言妍这个名字瞬间传遍了整个高一，没有人在意第二姓甚名谁。

    言妍。

    那天，他在公示栏前站了许久，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想起来了，那个在军训的时候从来没有参加过训练，一直坐在树底下的阴凉处小憩，看着别人站军姿、走队列、踢正步的女孩。

    他记得那个时候班里的人都调侃她为“林妹妹”。

    他自然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所以他在自信的同时又时刻保持谦逊。

    这种心态再加上他本身的聪颖与自律，让他在碰到强劲的对手的时候，往往能及时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超越对方。

    然而，这很快成了痴心妄想。

    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在竞争激烈的市一高保持了长达两年的榜首。如果说宏志班里的人都是学霸，那么言妍就是学霸中的战斗机。由于她万年第一的辉煌战绩，班里绝大部分人都不会直呼她的名字，而是尊称她一声“学霸”。

    *

    “走了，楚弈，去吃饭。”同伴把篮球传给他。

    “走。”楚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接过球，与一大帮一同打球的男生们往学校食堂走去。

    远处走过一个女生。

    她体态纤柔，肤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在这种苍白的映衬下，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若隐若现的青紫的血管都显得有些狰狞。风将垂落在她耳侧的发丝轻轻撩起，她蹙了蹙两弯黛眉，抬手将发丝别于耳后。少女的唇色极淡，艳阳天下，两腮仍寡淡得毫无血色。

    “楚弈？楚弈！”身边的人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肩，他才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呢？”那人问道。

    在楚弈另一边的男生吹了声口哨，调笑道，“还不是梦中情人路过，把他的魂儿都给勾没了。”

    楚弈瞥了少女的身影一眼，抿了抿唇，否认道，“别胡说。”

    “啧，谁胡说了。喜欢人家还不承认。”那男生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下继续爆料，“之前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他说没有。让他拿班里的女生举个例子，说一下理想型，结果他说喜欢言妍那样的。”

    “我……算了。”

    在大家一副“你别说话，我们都懂”的表情下，当事人也无力解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