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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勇捷冷笑一声,喘着粗气,嘲讽地问:“怎么?说给老子送礼,就是来给老子上个药?”
大造诚治不理会,沉着脸不说话。他眉头依旧紧锁,经受过数年战火洗礼的阔脸上,透出一股让江目猜不透的意味,像是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曾勇捷知道,自己的生命今天俨然已到尽头,再不可能如先前与战友们约定的那样,亲眼瞧见胜利的那天。他的弟兄们全牺牲在了今日下午的战斗中。自己,很快也就会去陪他们。但面对眼前这名两三年来的头号死敌,他同样不想让自己死得太过窝囊,太失骨气。
见日军大佐总显得平竟异常,没有被激怒的架势,曾勇捷竟没来由有点愤怒。他趋身向前,继续进一步问:“大造,你想不想知道,我们给你们的长官送上了一部什么样的大礼?”
大造诚治看着他,等他往下讲。
曾勇捷扯了下嘴角,一抹和日军大佐不相上下的阴骘浮上了他胡子拉碴的脸。他依然笑着,但话语间夹杂着快意的仇恨却丝毫掩饰不住:“我们把他杀了。捅死的,用你们鬼子最喜欢的方式。捅了二十几刀,身子都给捅穿透了,流了一地的下水。”
见大造慢慢握紧了拳头,两条胳膊开始微微颤抖,曾勇捷十分得意,进一步描述起自己部队的‘胜果’:“接着,我们把他的腿给捆了起来,手也反绑,在我们兄弟们的墓地旁挖了个土坑让他跪在里面。还有你们其他三个军官,都这么处理的。然后,我们还集体在那土坑上面撒了泡尿,让你们这些倭寇在里面跪着,不会感到口渴。哈哈哈!”
说罢,曾勇捷便爽朗地大笑起来,自觉胸中憋屈了十多年的一口恶气得到了完美的释放。他瞅见大造诚治黝黑的脸开始变得铁青,两手拳头捏得嘎嘣直响。看这架势,曾勇捷估计,自己在死之前,恐怕还得挨上一顿毒打。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大造诚治并没有用拳头打碎他的牙齿。相反,日本军官待他刚一说完,便立马淡淡回应道:“是吗?所以,这些人,今日被我部全部歼灭,用你们支那人的话来说,就是死得其所,罪有应得。”
曾勇捷登时愣住了。他胸中怒火万丈,却又没好的发泄由头。大造诚治冷冷地盯着椅子上接近暴怒的军人,相当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属下嘱咐道:“江目,把人带过来。”
“…是…”江目尽管十分犹豫,也大概预料到了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后果,但不得不服从长官的指令。他瞅了眼被铐在椅子上的军人,唯唯诺诺地退出了屋子。
曾勇捷的脾气彻底上来了。他不曾想,大造诚治竟不肯给自己一个痛快,硬要他再承受这样的一番侮辱和责骂。他冲着日本人大声怒吼说:“大造,我告诉你。我们中国人的脊梁硬得很!你拿我战友来要挟我没用!我说过!中华男儿自打出征的那一刻起,就早已抱了死志!”
“哦,是吗?”大造回过头,用曾勇捷先前的方式,回赠他了一个嘲讽的微笑。日本军官将自己的胳膊套回衬衫袖子,背过手看向门口,讲道:“好,那我们就来试试。”
“你不要再妄想了!早点儿给老子一枪子儿,来个痛快!”曾勇捷的双腿开始拼命蹬起了地,徒劳地想摆脱手铐的束缚。他告诉大造:“你他娘的……不给老子个痛快,你…你就继续听老子骂,骂死你个祖宗十八代。”
大造诚治微微闭了下眼,深呼吸了一口,再慢慢睁眼,以克制住自己越积越多的怒气,与要打人的冲动。他清楚,今天的自己必须要与这个死对头彻底决一高下,自己决不能在气势上输与这人。即便作为一名帝国的战士,按照惯例,他需要对此次战役以死谢罪,他也下决心要在自己玉碎前,先解决掉这个人,彻底打败他。
屋门再一次被打开,江目宏史在大佐异常兴奋的目光中,犹犹豫豫地搀抱着一名神志不清的女子来到里面。曾勇捷本打算继续怒斥这个鬼子军官,可在他看到女子的那一刻,脸刷一下变得惨白。他瞪大了眼睛,近乎绝望地惊呼道:
“桂枫,你怎么到这里来了?!”